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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看读书 >  姜有 >   第5章 藤蔓

踏入这阴森的房间,一股彻骨寒意瞬间将我笼罩,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景象,差点让我魂飞魄散。

房梁之上,悬挂着一个庞然大物,乍一看,那密密麻麻相互交织的粗壮坚韧藤条,犹如一双双扭曲的魔手,紧紧缠绕成一个巨型蚕茧,其诡异模样,与爷爷物后从那深不见底、透着神秘恐怖气息的灵固潭黑劲打捞上来的怪东西毫无二致。

只是先前那两个被浓稠似墨、黏腻厚重的泥浆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而眼前这个,周身被一层又一层繁茂得近乎疯狂的藤蔓死死纠缠,好似大自然用它那不可捉摸、神秘又邪恶的力量精心雕琢出的一件恐怖至极的邪恶艺术品,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爷爷神情肃穆凝重,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缓缓屈膝蹲下,动作沉稳又小心,将那支红白相间、仿若蕴含着神秘未知力量、散发着奇异神秘气息的蜡烛稳稳当当放置在地面上。

随后,他动作流畅娴熟,伸手从随身那个略显破旧却装满神秘物件的包袱里,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

刀刃在这昏暗如墨、仿佛被黑暗吞噬的光线中,闪烁着森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爷爷紧紧握住短刀,手臂青筋暴起,自上而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眼前的藤蔓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刹那间,令人胃部翻涌、作呕不止的事情轰然发生。

被割开的藤蔓口子中,如决堤洪水般汹涌喷出大量颜色暗沉得近乎漆黑、仿若凝固的鲜血般的汁水,一股浓烈刺鼻、令人窒息的恶臭味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那味道,就像无数腐烂到极致、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浓烈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胃酸直往上涌,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只能强忍着不适,身体因恶心而微微颤抖。

然而,当我拼尽全力强忍着恶心,定睛看向藤蔓里面包裹的东西时,整个人仿佛被一道威力巨大的惊雷狠狠击中,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感觉在那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震惊。

爷爷紧紧用牙齿咬住短刀刀柄,腮帮子因用力而鼓起,双手青筋暴突,用力地拨开那一层又一层厚实坚韧、仿若恶魔枷锁般的藤蔓。

随着藤蔓被一点点艰难拨开,春江那早已变得铁青、面目全非、让人难以辨认的脸逐渐露了出来。

春江的脸上沾满令人作呕、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黑色汁水,那些汁水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秽物,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他的身体也已开始腐烂,皮肉像是被某种邪恶黑暗、难以名状的力量无情侵蚀,变得软烂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他的脚下,源源不断的黑色汁水正不停地往下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让人望而生畏的污水,仿佛是他生命消逝的绝望印记。

尽管他的模样已变得如此恐怖惊悚,但我还是凭借那熟悉的轮廓,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我自幼相伴、一起长大的挚友——春江。

春江的脖子被一根粗壮得如同蟒蛇般的藤蔓紧紧勒住,整个人悬在房梁之上,身体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就像一个被恶魔操控、任人摆布的木偶,毫无生机。

爷爷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惜与决绝,迅速挥动短刀,割掉了春江脖子上的藤蔓,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房梁上缓缓放了下来。

爷爷试图将春江从这藤蔓的重重禁锢中解救出来,却发现春江的身上密密麻麻缠满了藤蔓细小的根须。

这些根须如同无数条细小蠕动、令人毛骨悚然的虫子,深深地钻进他的皮肤里,有些甚至已经与他的血肉紧密相融,难解难分。

无奈之下,爷爷只能再次拿起短刀,眼神中满是不忍,一点点、一下下地将那些细小的藤蔓切断。

每一下切割,都仿佛是在割着我的心脏,疼得我眼眶泛红,心中满是悲痛与无奈。

当我们终于历经艰难,把春江从藤蔓“蚕茧”里拖出来时,我才看清他如今那惨不忍睹、令人心碎的模样。

春江原本是个胖乎乎、脸蛋圆嘟嘟、十分可爱的男孩,个头比我略高一些,总是充满活力。

可此时的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之水,变得干瘪消瘦,如同一片被狂风肆虐后的枯叶。

那些钻进他皮肉里的细小藤蔓,就像贪婪无度、吸食生命的吸血鬼,无情地汲取了他身体里的所有养分。

他的身体干瘪得如同一块干裂、毫无生机的树皮,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没有一丝生气,曾经的活力早已消失殆尽。

地上那一滩滩散发着令人作呕恶臭的深色汁水,正是从他那千疮百孔、满是伤痕的身体里流淌出来的,仿佛是他生命消逝的最后挣扎与痕迹。

看着春江如今这副模样,我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无尽的悲伤所彻底取代,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不停地肆意流淌。

我实在无法接受,那个曾经与我一起嬉笑玩耍、一起度过无数欢乐时光、一起成长的挚友,竟然会变成如今这副惨绝人寰、让人痛心疾首的样子,命运为何如此残酷无情,为何要对我们如此不公?

爷爷看着春江,眼中满是悲痛与无奈,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沧桑与哀伤,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苦难。

随后,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张泛黄陈旧、仿佛历经岁月沧桑洗礼的符纸,那符纸上画满了神秘莫测、似在诉说古老秘密的符文,仿佛蕴含着能与邪恶对抗的无尽力量。

爷爷轻轻地捏着春江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将符纸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春江的嘴里,似乎希望这张符纸能够为春江那已然消逝的灵魂带去一丝安宁与慰藉,让他能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接着,爷爷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纯净无瑕的白布,缓缓地盖在春江的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仿佛是在为他举行一场庄重的告别仪式。

我强忍着泪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只能缓缓地转过头去。

主楼的窗户早已破败不堪,那些散架的窗花架子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仿佛是被战争摧毁的残垣断壁。

透过这破败的窗户,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从我所在的位置望出去,正好能看到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大槐树。

在那繁茂的枝叶下,我们刚刚站立的地方,此刻正静静地站着一个女人。

她身着一袭水蓝色的碎花旗袍,剪裁精致得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身姿。

她的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昏黄黯淡的灯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她的身影增添了几分神秘幽深、捉摸不透的色彩。

没错,她就是那个多次出现在我恐怖惊悚经历中的女人。

当我看向她的那一刻,她也恰好抬起头来,与我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就在这视线碰撞的一瞬间,一股寒意从我的脊梁骨直往上窜,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冰冷力量击中,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阴森、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深意与阴谋,又仿佛已经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我们许楚,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洞悉得清清楚楚。

我牢记着爷爷之前的吩咐,千万不能出声,于是我急忙跑到爷爷身边,动作慌乱又小心,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用眼神急切地示意他看向外面。

可是,当我再次将目光投向树下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从未真实发生过。

爷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责怪,似乎在责怪我分心,但他还是继续专注地收拾着春江的遗体,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下都承载着无尽的悲痛。

在这寂静得可怕、仿佛时间都已静止的黑暗环境里,除了蜡烛那微弱黯淡、随时可能熄灭的光芒在不停地摇曳,我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丝“悉悉索索”的细微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悄悄地、一步步地靠近。

在那微微跳动的烛光映照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怪异扭曲,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黑暗面纱所笼罩,让人不寒而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不安地环顾着四周,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种莫名的不安让我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即将有什么可怕至极、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突然,我的脚踝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把抓住,那股力量强大蛮横而又冰冷刺骨,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恶魔之手。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下意识地扔掉了手中的香,惊恐地大声叫了出来,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凄厉。

然而,我的惨叫声还没有完全喊出口,脚上的东西就狠狠地拽了我一下。

我整个人一下子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沉闷巨响,那声音仿佛是命运的丧钟。

那一瞬间,我只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了位,胸口传来一阵钻心刺骨、难以忍受的疼痛,脑子也跟着“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毁灭,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我喊疼,脚上的东西就以极快的速度拖着我在地上移动。

它顺着楼梯,从二楼直接把我拖拽到了一楼,我眼前的景象飞速闪过,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浑身疼得我几乎失去了知觉,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被这剧痛剥夺。

“阿有!”在我被拽倒的瞬间,爷爷就已经眼疾手快地朝着我扑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担忧与不顾一切的决绝。

可是,我脚上的东西速度实在太快了,尽管爷爷已经迅速做出了反应,但还是来不及抓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拖走,眼中满是自责与不甘。

我被脚上的东西一路拖到了院子里。

此时,爷爷在二楼,他一边快速地用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有力,似乎在施展某种强大神秘、能与邪恶对抗的法术,一边试图追赶我。

然而,由于他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一时间还无法赶到我的身边,只能看着我陷入危险而心急如焚。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我听到爷爷大喝了一声。

我无力地趴在地上,稍稍抬起一点点头,便看见爷爷手里紧紧地握着他那把只有三寸长却锋利无比的短刀,从二楼的平台上,如同一头勇猛无畏、充满力量的猎豹般迅猛地往下扑了下来。

爷爷跳下来之后,在落地之前,他巧妙地借着冲力在地上连滚了两圈,动作敏捷却又带着几分吃力,迅速来到了我的身后。

爷爷落地的那一刹那,我甚至清晰地听到了“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那声音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我的心,让我心中充满了恐惧与自责。

不过,我也同时感觉到脚上一松,拖拽我的力量终于停了下来,我终于不再被那可怕的东西拖着在地上狼狈地滑行。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回过身去看,只见抓住我脚踝的竟然是一根婴儿小臂般粗细的藤蔓。

这根藤蔓粗壮而又坚韧,仿佛有着无穷无尽、难以抗衡的力量。

爷爷此刻正一手紧紧地抓着它粗壮的枝干,另外一只手上的短刀正好狠狠地插在了它枝干的中间,将它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仿佛在与这邪恶的力量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爷爷紧紧地握着短刀,他的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关节突出,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坚毅的雕像。

我见状,连滚带爬地迅速爬到爷爷身边,动作慌乱而急切,一边用力地推着爷爷的身体,一边声泪俱下地哭喊着:“爷爷,你没事吧?爷爷,你醒醒啊!”

此刻,我的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一起涌了出来,我完全顾不上擦拭,满心满眼都是爷爷的安危,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担忧。

我不停地呼唤着爷爷,过了好一会儿,爷爷才缓缓地缓过神来。

“咳咳……”

爷爷支撑着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那鲜血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随后,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终究是老了啊。阿有,要是你父亲还在就好了。”

我听了爷爷的话,心中一阵酸涩,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我急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扑通”一声跪在爷爷的面前,自责地说道:“爷爷……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小心一点,就不会让您受伤了。”

爷爷为了救我,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

虽然农村的这种土房子并不算太高,院子里也都是长满杂草的泥地,但爷爷还是不幸摔折了腿。

看着爷爷痛苦的样子,我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此时,天空已经渐渐露出了一点微白,黎明的曙光即将穿透黑暗,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爷爷强忍着疼痛,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动作温柔得如同春风拂面,温柔地安慰道:“别怕,天亮了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只是摔断了腿而已,死不了的。”

爷爷虽然嘴上这么说,试图宽慰我,但我知道他一定疼得厉害,那强装的笑容背后是无尽的痛苦。

听了爷爷的话,我不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哭得更凶了,心中的愧疚和担忧让我无法自已,只想用泪水宣泄心中的痛苦。

一直到爷爷再三向我保证,他不会有事,只是断了腿,会受点苦,但肯定能挺过去,我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

我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爷爷,绝不再让他为我担心,要用自己的行动来报答爷爷的养育之恩与救命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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