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问题问下来,成功把姜宁雪怼的哑口无言。
她缓缓抬起眸子,眼眶蓄满晶莹的泪水。
看起来楚楚动人,颇有两分受伤的神色。
“裴公子,你……”
裴怀玉冷笑两声:“怎么,想说我不懂怜香惜玉?”
姜宁雪攥紧指尖,盈盈一拜:
“裴公子既然生气,那我在这替大家道个歉便是。”
裴怀玉掀眸看向她,慢悠悠道:“好啊。”
他那个“好”说的抑扬顿挫,尾调拖的极长,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晏婳情不由得多看他两眼,不是,这哥们怎么这么好说话?
姜宁雪这女主气运这么好使的?!
遇到事哭哭鼻子,道个歉就完事了?
裴怀玉察觉到她眼中的诧异,悄悄冲她眨两下眼。
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响声灌进每个人的耳朵中。
他就这么轻飘飘抬手,隔空用灵力甩了姜宁雪一巴掌。
那扇人的样子,像是哪家姑娘气恼,用手绢甩人脸似的。
娇贵中又带点慵懒,像只金贵的波斯猫。
“这才叫道歉,懂么?”
姜宁雪被打的脑袋一偏,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合欢宗少主最是怜香惜玉,如今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扇她脸?!
刚要道歉的话就这么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堵的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眼泪扑簌簌落下,打湿脸上的面纱。
她甚至连落泪的速度,都控制的极好。
一颗接着一颗落下,像断线的珠子。
裴怀玉眼里盛着笑意:“我这巴掌向来不打女人,只打贱人。”
“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人?”
“若是说不清楚,今日你身后这些弟子,我便替你留下了。”
说完,他手腕翻转放出银丝,很快缠住姜宁雪身后那群玄冰宫弟子。
灵力附着在银丝上,那群弟子剧烈挣扎着,疼的龇牙咧嘴。
他们哪能犟的过裴怀玉,更何况这银丝越挣扎就越紧。
很快便陷入皮肉里,吸食着他们的血肉。
“雪师姐,快救救我们!”
“是啊是啊,我们可都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快道歉啊雪师姐,我要疼死了,你在磨蹭什么?”
“……”
弟子们尖锐的嘶吼声,掺杂着一阵阵吸气声,一齐灌进姜宁雪耳朵中。
她如今还需要依仗这些弟子,不能把关系闹僵。
被逼之下,她只能艰难开口:“裴公子,我……”
话音落下,裴怀玉身形轻晃,单手扶着额头,倒退两步。
那些银丝没了控制,很快被一一收回。
那些玄冰宫弟子,现在看见他像看瘟神。
一得到解脱,便连忙拉着姜宁雪离开,愣是半句话没敢再说。
姜宁雪不服气的扭头瞪向几人,被带着往远处走去。
反正现在晏婳情认不出她,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害她一把。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错身的那一瞬间,晏婳情已经把药粉洒在她身上。
玄冰宫那群人一走,场面瞬间空旷起来。
江旭阳和唐牧野搀扶着裴怀玉,沈雨薇往他嘴里塞几颗丹药。
晏婳情凝神看向他,是因为他方才出手伤害姜宁雪,天道强行干预么?
啧,麻烦的东西。
片刻后,裴怀玉神智稍微清醒些,抬眸看向几人:“多谢。”
唐牧野忍不住问:“你方才怎么了?”
裴怀玉晃晃脑袋:“我只是想试试,一个人愤怒的临界点在哪。”
晏婳情几人狐疑的看他一眼,这孩子是被气傻了?
六人折腾大半夜,终于回到自己房间。
每个人都有独自的单间,外面月色很好。
透过窗户洒进来,铺在柔软的棉被上。
她趴在窗沿上往外看去,外面所在的区域便是暗海。
若是没有避水珠庇佑,一旦不小心掉进去,九死一生。
就算侥幸活下来,离死也不远了。
窗外夜风很大,卷着海浪一下下有力的拍打在飞舟上,发出震耳的响声。
晏婳情定定的看着暗海,越看心思就越沉。
她强行别过目光,拧起眉头,她怎么觉得。
这暗海越看,她心里那股子跳下去的冲动就越强?
真是见了鬼了,像是海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
晏婳情关好窗户,正准备躺下睡觉,耳边响起一道敲门声。
“晏道友。”
是落音的声音。
晏婳情心里疑惑,他不是重伤未愈么,大半夜还跑过来找她做什么?
她起身披好衣服,打开房门,落音正提着糕点站在门外。
他脸色还有些发白,虚弱到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晏道友,听闻你们下午捡了个小丫头,我有些不放心,特意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道谢。”
晏婳情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你伤口还没好,还是早点回去吧。”
她并未接下糕点,毕竟素心做的那些,已经够吃了。
而且救下落音本也在她意料之外,哪需要他再亲自登门道谢。
落音垂下眼眸,藏在袖摆中的手缓缓收紧:
“那晏道友,今晚可有什么不适?”
晏婳情一怔,抬头看向他。
一身宽松的白袍披在他身上,边缘繁复的纹路折射出冷冷的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刻的落音,眼中透出两股执着。
可他们在执着什么?
执着她今晚有没有什么不适?
虽说和他有过几次交集,可两人倒也没熟到这种程度吧?
晏婳情一怔,退后两步道:“并无不适。”
她今晚除了在那小丫头晕倒后,脑袋有些发胀,其它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过她觉得那会子脑袋发胀,多半是没吃饭,饿的。
落音把她后退的动作看在眼里。
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温和道:
“那便好,我只是担心你。”
晏婳情凝神看向他,这会的落音,怎么怪怪的?
明明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子怪异感,可晏婳情又找不到由头。
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埋在心里,剪不断理还乱,整的她有些发毛。
两人正沉默着,又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
“落道友重伤,还是少走动的好。”
“婳婳有我守着,便不劳你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