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书房门紧闭,王英和卫若守在门两侧,虎视眈眈的警惕着院内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屋内,太子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中的纸张,如果仔细看,可以发现,他的双手还在微微地颤动。
他今日本来和皇帝请了命,要出宫低调出巡一番,但刚到午时,一顿午饭还未用尽,便匆匆赶了回来。
此次出行并未动用太子的銮驾,虽然坐的是酒楼里最高规格的雅间,但是一间普通的酒楼,其隔音设施并不到位,
是以,隔壁交谈的几名读书人谈了什么,自己这边听的一清二楚,
也多亏了这几名读书人的交谈内容,使得太子一下子打开了自己之前从未想过的思考方式。
那几名读书人中,一个人喜欢和自己的妻子小妾玩打哑谜的游戏,闺中密事,太子也不例外,竖起耳朵听了个真切。
原来,那人的妻妾均是读书的风雅女子,诗书皆强,绘画方面的造诣更是不凡,
因此,书生有时会以书画,与妻妾们做一些打哑谜的游戏,时间长了,有些意象甚至在他们之间都固定下来了,
比如妻子喜欢残荷,在画中,会以残荷指代自己,
而小妾个性骄横,就会被自己以白猫暗喻,
书生自己则因名字中的亦云二字,成为了画中高高飘起的祥云,惹得隔壁一阵大笑,
之后那书生将话题更往深处引,眼看要说到房中秘事的部分了,终于被屋内太过羞耻的另一人打断,
但太子听到这里,却再也坐不住了。
画?指代?
他想起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幅画就在自己书房隐秘的角落里呆着,
因为没有解出其意,自己是不是就会想起那里面奇怪的画风和布局,
现在突然思路打开,他迫不及待的走出了雅间,
“诶,太……蔡公子,您等等。”
王英跟在太子后面回到东宫,却只看到紧闭的书房门,以及站在外面警戒的侍卫卫若。
“卫统领,您说,太子殿下为何突然反常?”
“卑职只是一名护卫,不敢忖度主子的心思。”
卫若一脸平静,眼神都没有给王英一个,王英心里翻了个白眼,扭了几步,走到门口另一侧,和卫若一起站岗。
屋内的太子,可能是过于激动,除了颤抖的双手,眼泪也在止不住的流淌,锦帕湿了,衣袖也透了,
但是眼泪却依旧顺着眼眶往外流,顺着他的眼光,原来太子手里的还是那日拆出来的那副“围猎仙鹤图”。
“竟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卫若!”
“卑职在!”
房门打开,卫若和王英二人进入房内,王英一下子听出太子声音有异,抬头便看到太子还微微透着红的眼睛,他悄悄的退到门后,叫来一人。
而太子没有理会王英,对卫若继续吩咐道,
“带着一队暗卫,去矮林巷的地下室,这些时日,通过明察暗访,终于找到了犯人被藏匿的地方。”
“是!”
卫若明白太子意思,点了一队精英,便往城郊矮林巷赶去,王英则将几块冰块包在帕子里,走到太子的身侧。
太子坐在椅子上,由着王英给自己敷眼睛。
另一边,太子离开酒楼后,刚才还在谈着十八禁话题的几人便止了声,
一名穿着体面的男子走入雅间,身侧的长随放下几个荷包,几人便一人拿了一个,高兴地走了出去。
“公子,此计可行?”
“我思考了很久,人一定在他手里,所以才布下这个局,就看青风那里能不能蹲到了。”
话音刚落,窗外飞进来一个小纸团,长随迅速接到,展开看了一眼,很高兴的递给屋里的公子,
“公子,果真如您所料,太子殿下行动了。”
“嗯,既如此,那启动计划第二阶段,布置好现场,别让咱们的人漏了痕迹,也帮太子掩示一番。”
“是——公子,青月不明白,为何还要帮太子掩饰?”
连钰斜着眼看过去,青月依旧双眼清澈无比,她无法,拿扇子敲了青月的额头,耐心解释道,
“回京将近半个月,人才被送至皇帝面前,你觉得太子殿下会以什么借口跟皇帝交代?”
“之前公子说过,太子殿下说是人被劫走了……
哦!属下明白了,公子是要帮忙将这个说法坐实,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让青风他们小心点,别想做黄雀不成,被人当螳螂逮了去。”
“属下明白,”
刚才还有好几人的雅间,此时仅剩连钰一人端坐在桌前,她看着手里的刚才被青月拆下来的扩音筒,微微一笑,她手上内力运行,竹制的扩音筒便化作了薤粉,
云风酒楼,其背后的拥有者就是连钰本人,怎么会犯雅间不隔音这样的低级错误,只是现在的需要罢了。
她行至一楼大堂,正打算走出门外,酒楼老板恭敬地递上了一把油纸伞,
“客官,稍后或将大雨,小的看您穿着富贵,勿叫雨水打湿了。”
“多谢掌柜的,在下乘车而来,不怕下雨,而且,”
连钰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继续说道,
“这场雨应该只是一场阵雨,下不大的,
玉帝不会允许的。”
说罢,她拒绝了掌柜的油纸伞,出门坐上了等候已久的自家马车。
“你说,皇帝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压不下去就和稀泥呗。”
“程叔还真是了解老皇帝,这话说得,我都没有信心了。”
“你是真的没有信心?我怎么不信呢。”
“诶,程叔,你别太高看我啊,我也只是个毛孩子而已。”
程叔这次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深深看了连钰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是啊,你也是个小孩子而已,要是老爷和夫人……”
车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冷,二人都想起了惨死的将军和夫人,不过连钰很快转醒过来,
“程叔这是不信任我了吗?别忘了我可是筹谋好几年了,现在刚开始,您可别打击我的信心哈。”
程叔看着眼前调皮的冲自己笑的连钰,用力压下还没有出来的眼泪,身子往后一靠,就是耍赖,
“老头子可没有说什么,都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许赖我。”
“是是是,钰儿知错了。”
“这还差不多,你私库里那株雪莲归我了,不然我可不原谅你。”
“诶?程叔怎么知道我有雪莲的?那是少渊跟我道歉,私下给我的呀。”
“那你别管,老夫自有法子知道你的那些事情。”
“您这不是勒索吗?不对,我的事您知道的这么详细。一定有内奸,快说,我院里哪个是您的细作?”
“什么细作,说得这般难听,你院子里的人,岂是我能收买的?没有没有……”
“诶。程叔,我不信,今天我必须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