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尚君侧过头看向她,几不可查的冲她点点头。
“瑶瑶,你说。”姚夫人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她太了解他,为了得到想要的,他从来不择手段。
方瑶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闭上眼,默然的点点头。
——尚君,我不是在撒谎,帅帅和悠悠当真是你的孩子,悠悠那一声‘爸爸’,是血缘的本能反应啊!
“啊,真的,太可爱了,和瑶瑶你一模一样呢!那个男娃娃一脸臭样子,就跟我哥一样一样的。”
姚尚君手心已经出了汗,尚瑾这样咋呼的样子,让他竟然心慌了。
姚夫人虽仍有疑惑,但她相信方瑶不应当撒谎,她从来不是这样的女孩,若是单纯的为了和尚君在一起而说这样的谎,那当初她也就不用费尽心思逃开了。
这么说她当初是带着孩子走的?
她该有多委屈?
这些年又承受了怎样的艰辛?
尚君和姚家实在亏欠她太多!
姚夫人挨着方瑶坐下,握着她的手,眼中含着太多的愧疚和疼惜,口里喃喃道:“好好,委屈你了,孩子你受苦了。”
姚尚君松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件事不要在孩子面前说,孩子太小。”
姚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这需要你说吗?这家里最不靠谱的就是你,谁会比你更霸道?”
方瑶看着姚夫人笑了,姚尚君轻咳着,面对着两人的默契,他从心底生出一种甘愿投降的满足感。
他的母亲,他的妹妹,还有他的……妻子,此刻正守在他身边,他希望守着他们一世,再不让他们受半点风浪。
姚尚君和方瑶当晚便去了澳洲,尚瑾眼巴巴的望着玄关处,而直到他们乘车离去,她等的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启幸已经直接去了机场。
很早之前,方瑶就已经察觉了尚瑾对启幸的特殊情感。
如今看来,她果然只是单恋而已。
“怎么了?一直呆呆的?”姚尚君将一床毛毯盖在她身上,飞机上没有几个人,头等舱人更是少,冷气开得很足,方瑶穿着短裙,看着就单薄。
方瑶回过头看了后面的启幸一眼。
启幸已经靠在座椅上闭眼睡着了。
“启幸哥的事,你知道多少?”她压低了声音,在姚尚君耳边低语。
姚尚君闻言,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笑道:“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他们自己会解决的,启幸是个明白人。只是你的朋友,她是怎么想的?我的两个兄弟可要反目成仇了。”
方瑶讶异的看着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虽然,她认为姜筝的心里是有启幸的,她一度认为姜筝对启幸的抗拒是因为她和姚尚君的关系,但如今细细想来,倒像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都可以接受姚尚君,没有道理姜筝还要坚持着抗拒启幸才对。这么一来,她也不确定姜筝的心意了。
姚尚君已经闭上眼不再说话,方瑶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自己都已经这样乱了,还在这里纠结旁人的情感。
飞机抵达澳洲机场,正是冬季。
方瑶他们已经换上厚厚的大衣,走出机场,便有一行人前来接机。
车子并没有驶往姚家在澳洲的别墅,而是驶往了澳洲首都领地堪培拉。经过了国会大厦(parliamenthouse),车子依旧没有停下。
经过大约5分钟车程,一行十余辆豪华轿车停在parkhyatthotel门前。
姚尚君揽着方瑶进了酒店,方瑶也没有躲闪。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他们倒是可以这样坦然,不必害怕会遭人非议,也不必担心稍稍的亲近便会成为明天八卦杂志的头条。
姚尚君洗漱完走出浴室,方瑶已经打开电脑盘坐在地毯上,文件也散落了一地。
姚尚君走了眉走近她,抽过她手中文件,合上电脑,不满的说道:“我们是来工作的,但也不需要你这么拼命?是不是启幸又给你什么其他的任务了?”
“哎,别闹,弄乱了,我该怎么找。”方瑶不理他,抢过文件,一一整理好,又将电脑里的文件一一查阅存档才放下回头迎向他。
姚尚君已经靠在酒桌上,兀自端着杯子,杯子里chivas威士忌浓郁的酒气弥散开来。
方瑶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酒杯,责怪道:“怎么回事,总是看你喝这么烈的酒?”
“习惯了。”他淡淡笑着,也不再坚持。
方瑶却一愣,习惯了?这是什么习惯?又是怎么习惯的?
姚尚君揽她入怀,淡笑着说道:“有一个坏丫头,答应我的话,做不到,偷偷跑了……
她什么都不会,除了我也没有亲人,还可恶的抛弃我!
可是,我担心她,没有一天不想着她。
每天晚上,我都没有办法入睡,只有酒精才能让我昏昏入睡。”
他的薄唇贴上她光洁的颈项,低沉的嗓音诉说着离别后他的担忧,没有责备,疼惜更甚。
方瑶靠在他肩头,能够想象他这些年都是怎样度过的。
“坏丫头回来了,以后少喝点。”她轻拍着他的背,他这样一个孤傲冷酷的男人,一直有着最不为人知柔情的一面。
她爱上他,因为他豪不吝啬的给了他仅剩的柔情。
“瑶瑶。”他靠在她耳畔,低低的呼唤着她的名字,更像是自语。
“嗯。”她轻声应着,等着他的下文。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他的这句话像是对她的承诺,又像是在向她索要一个承诺。
狭长的双眼微闭着,一丝狠戾之色一闪而过,却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那些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人和事,统统都会被他解决!
只是这一次,他会小心瞒着她,不能让她知道。
“嗯。”她窝在他怀里,短短的一个音节,却给了身上的男人莫大的鼓励。
和澳方的会晤当晚在parkhyatthotel酒店举行。
姚尚君、方瑶、启幸都是一口流利的英文,交流起来很流畅。以往每一次这样的会谈,通常出面的就只有姚尚君和启幸,这一次却带来一位年轻的女性,对方明显眼前一亮。
方瑶举止落落大方,解说起各项安排来也很有条理。
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很满意。
商谈完合作事项,双方还一起共进了晚餐。
临行时,姚尚君走在最前方,方瑶和启幸自然是跟在后面。
对方中有一位年轻的主管,看着身边的方瑶,或许是被她身上温婉的东方气质所吸引,笑着问了她:“doyouhaveaboyfriend?”
方瑶笑着摇摇头。
前面的姚尚君却停下了脚步。
方瑶一愣,他的耳朵这么灵?已经听见了吗?生怕他当场发作,忙朝着启幸使眼色。
姚尚君对身边澳方领头说了句:“i'msorryiwasrude.”
而后颀长的身子走到方瑶身侧,低头看着她,对她身边的年轻主管说道:“sheismywife,beautiful?”
年轻主管耸了耸肩,笑道:“youareveryappropriate.ibelievethatgodwillblessyouhappy.”
姚尚君朗声笑了:“thankyouforyourblessing,iwishyouthesame.”
送走了澳方一行,便各自回酒店。
姚尚君牵着方瑶的手,抬手看向左腕上的patekphilippe全钢腕表。
“我们回家吧,不住酒店。”
方瑶抬头看向他,疑惑的问道:“回家?是澳洲的家吗?”
他俯下身子,鼻尖贴着她的,两人的唇瓣只差了半公分。
“嗯。”
“可是,明天下午还有签字仪式啊。”
“先不管。”姚尚君拉着方瑶的手就往酒店门口奔跑起来,两人这样姣好的容貌和身姿,在夜间的酒店这样肆意的奔跑,又是东方面孔,自然招来不少目光。
而他们在冬夜的异国,毫无芥蒂的牵着彼此的手,旁若无人的奔跑着大笑着,相信他们的一生一世从此刻才真正开始。
数年前彼此留下的伤痛在这夜色里已经消弭。
银色的劳斯莱斯载着这一对恋人滑入夜色,奔向更浓的远方。
车子驶入昔日的别墅,姚尚君还没来得及给方瑶开门,她自己已经走了下来。
长发在夜色的灯光下翻飞,身上杏色的burberry大衣衬得她透白的笑脸异发呆着迷人的光彩。
她知不知道,他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
姚尚君看得呆了,站在原地,忘了动作。
而那个最美的女孩,朝着自己跑来,一个飞跃,她便轻松到了自己背上。
“呵呵……背我!”方瑶在他背上咯咯娇笑着,发号施令。
姚尚君托着她浑圆的翘臀,恶意的拍打了一下,皱了眉佯装道:“好沉!”
“嗯?现在开始嫌弃我?以前不是说喜欢我胖吗?”方瑶嘟着嘴,作势要掐他的脖颈。
姚尚君大叫着:“谋杀亲夫啊!”
“谁让你嫌弃我?”
“你犯下如此重罪,该怎么判你?”姚尚君笑着侧过脸,她的脸颊乖巧的贴着他的,他的脸上带着胡茬,可为什么这样的磨砺感让她这样依恋?
“咦!鄙视你,那执行官大人准备怎么判我?”她咬上他的耳垂,却引来他一声低吼,托住她身子的长臂不自觉的收紧了。
“就判方瑶小姐——终生监禁,即刻行刑!”
说完,姚尚君顺着林荫小道奔跑起来,在寒风中背着她娇小的身子旋转,她的长发在空中丝丝散开,划出一道道纠缠的弧线。
瑶瑶,你一点都不沉,我想就这样背着你,这条路,就这样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
尚君,你给的终生监禁,我愿意!
别墅里自从姚夫人和尚瑾走了之后,便空闲了下来。但日常还是有人来照看。
姚尚君背着方瑶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他们曾经住过的那间卧室。
方瑶在他背上仰天看着屋顶,眉眼弯了,嘴角荡漾出幸福的微笑。
第一次和他在这里的时候,她没想到会和他成了今天这样。那时候,她早已爱上他。而他终日冷冷的样子,让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因为不确定,她又曾闹过多少误会?
现在再次来到这里,没想到是隔了这么多年。
“尚君。”
“嗯。”
“我从来没有爱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方瑶抱紧他的颈项,脑袋埋在他的颈侧。在安静的夜晚仰望着星空说着这样的话,愈发震撼人心。
“我也是。”姚尚君的脸上顿时如夏花般灿烂,世上还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吗?还有比此刻更美妙的时光吗?
“骗人!”方瑶从他背上跳下来,脸上带着愠色。
姚尚君眼光闪烁,她生气了?是因为那些八卦杂志上的新闻吗?他承认这些年,他的确有过不少女人,但那些杂志上写的还是有些夸张。怎么也不可能是个稍有关系的女人他都照单全收!
看着方瑶纠结的紧致五官,身子也和自己拉开了距离,他感到一阵恐慌,伸手拉住她,慌忙想要解释。
“我……我……”
“你什么你?家里老婆有一个,办公室秘书还有一个,佘冰若又是谁?嗯?还有什么什么企业的千金小姐……说,先把这几个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
方瑶宝石般晶亮的眼睛骨碌一转,看着姚尚君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其实,他还蛮可爱的嘛!
“怎么样?我们已经说好了,不许说要离开我的话。”姚尚君解释不了,只好来硬的。
手长脚长就是有好处,像现在这种时候,他只跨出了两步,长臂一伸,她便被他揽入了怀中。
这一次他愈发用力,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让他不爱听的话来。
“放开,我要越狱!”方瑶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她戏谑的话,姚尚君忽闪着双眼,才知道她是在逗自己。他已经被她吓坏了,她却只是一味逗弄他!
“我不准!”低下头,薄唇攫住她的红唇。
闭上眼,她的唇上带着冬夜寒冷的气息,夹杂着她特有的体香,让他迷醉。
方瑶勾下他的脖颈,加深这个吻,彼此的身体贴的更紧密,惹得身上的男人烦躁不已。
她就是个妖精!生来为了折磨他而来!
“阿嚏……”二人正热吻的难分难舍,方瑶突然一把推开他,打了个喷嚏。
姚尚君皱了眉,她的身体一向受不得冷,也受不得热,环境的变化,也会对她产生刺激。
方才在外面疯了那么长时间,应当先让她洗个热水澡的。
想着就往浴室走去。
手上一紧,方瑶白皙柔嫩的手握住了他的。
方瑶看出了他的企图,但这样的事,是她为他做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我来。”
姚尚君点点头,看着方瑶转身进了浴室。
抬头望向透明的屋顶,脑中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退后两步,找到床的位置,坐下了。
闭上眼停顿了片刻,脑中的眩晕慢慢消散,再睁眼,眼前已经恢复了正常。
大概最近是不是太忙了,车祸那年倒是常有这样的情况,但近两年已经好了很多,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症状了。
抚上左额上的那一刀疤痕,看来回去要让杜朗好好检查检查,他才好不容易找回了瑶瑶,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尚君……”
方瑶的声音从浴室传来,他笑着答应了。他们现在这副样子,当真像极了夫妻。
从名分上说,他们不是,但事实上,他们早就是了!
洗浴过后,他们并排躺在床上。姚尚君的手机震天响,他就是不接。
而后方瑶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了,姚尚君一脸的不耐,想要夺过她的手机按灭。
方瑶哪里会由着他,抢先接了电话。
正是启幸找不到他们两人,急的要招呼兄弟们了。
“炽君大人,不要让你的手下为难!”方瑶挂了电话,瞪了姚尚君一眼。
“启幸不要紧,总会找到这里,而且,没有我,他也能处理所有的事情。”姚尚君抱她在怀,依旧望着天空,说的轻描淡写。
方瑶无奈的摇摇头,窝在他怀里,他任性起来,也让人头疼。
冬夜的繁星布满天空,或许是因为清冷,那些光芒散开来也显出几分冷硬来。
方瑶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最终还是决定等到和卓越的事情解决之后才告诉他。但试探一下总该没有问题吧?
“尚君,你想要孩子吗?”
姚尚君揽住她的胳膊收紧了,身上也散发出落寞的气息。
他也想起了那一天吗?
他带着她要她拿掉孩子!
“别问这些奇怪的话,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姚尚君克制着不想发出叹息声——杜朗说的对,即使是再有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尚君。”方瑶突然靠在他胸膛上大哭起来。
这个男人除却自私,霸道,不懂得表达自己的爱之外,还有什么缺点?而这一切,都抵不过他的这句话!
当初她说他不懂爱,而如今,她后悔,她不该那么说他!
姚尚君慌乱其起来,她怎么哭了?他说错什么了吗?他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说了。
“可是,我想要和你孩子,好想好想。”方瑶哭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姚尚君苦涩的笑笑,捏捏她的鼻子,说道:“悠悠不是认定了我是她爸爸吗?傻丫头,别哭了。”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
方瑶抱紧他,在他胸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