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
话音刚落，霸王剑之中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了李令歌的面前。
李令歌也没想到，对方身为神只竟然会如此狼狈模样。
子书禾三人齐齐后退一步，有些忌惮地盯着眼前的这位神只。
虽然对方如今只是一道神魂，但那毕竟是神只的神魂，哪怕是落魄成这般模样，依旧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卫湘的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李令歌的身上。
“你让我很意外。”
对方的精神力之强，几乎不弱于神只。
而且，她不过是指点了一点符箓之道，李令歌就能以剑意画符，这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一条路。
那道剑气符箓的威力，远超她的想象。
李令歌直接将手中的弑神塔递了出去。
“我应该怎么帮你？”
两个人早已经达成了约定，只要他帮助卫湘获得自由，便可以获得对方全部的符箓修行心得。
在剑宗虽然他只获得了一丝指点，无法直接以仙力凭空画符。
但是他以自己最擅长的剑道画符，出乎意料的成功。
如果真的修成了符箓之道，他便不需要再依赖上官有容，哪怕是面对仙帝九重，也有一战之力。
卫湘没有直接回答李令歌的问题，而是迈步走进了弑神塔。
弑神塔内，幽暗的光线透过斑驳的石窗洒落，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李令歌跟在卫湘身后，脚下是布满裂纹的青石地面，每一步都激起细微的尘埃。
忽然，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塔内深处，数道漆黑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每一根都有碗口粗细，表面布满诡异的符文。
这些锁链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将卫湘的四肢、脖颈紧紧缠绕。
锁链与肌肤相接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流转，仿佛在汲取着什么。
“这些是……”李令歌的声音有些发涩。
“上古玄铁所铸，以神血淬炼，刻有九重禁制。”
卫湘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每一根锁链都重若千钧，寻常兵器触之即断。”
就在这时，李令歌手中的轩辕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剑鞘微微震颤，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手臂蔓延而上。
他低头看去，只见剑鞘上的龙纹泛起淡淡金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卫湘转过身来，目光落在轩辕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或许，这就是天意。”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继续徐徐说道。
“若非神剑，绝不可能斩断这些锁链。”
而在四御仙界，她竟然能遇到一把神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闻言，李令歌也不需要再多问，便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他右手握上剑柄，刹那间，一股磅礴的力量涌入体内。
视线之中那些锁链上的符文突然变得清晰可见，每一个纹路都蕴含着玄奥的力量。
铮——
轩辕剑出鞘的瞬间，整个弑神塔都为之一震。
剑锋处吞吐着三尺寒芒，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割裂。
李令歌能感觉到，手中的剑仿佛有了生命，在指引着他。
他举起轩辕剑，剑锋对准最近的一根锁链。
就在剑锋即将落下之际，锁链上的符文突然大亮，一道暗红色的光幕凭空出现。
然而轩辕剑却毫无阻碍地穿透光幕，剑锋所过之处，符文寸寸碎裂。
咔嚓！
第一根锁链应声而断，断裂处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李令歌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光如虹，在幽暗的塔内划出一道道璀璨的轨迹。
每一剑落下，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断裂声，锁链碎片四散飞溅。
当最后一根锁链断裂的瞬间，整个弑神塔剧烈震动起来。
卫湘身上的枷锁尽数脱落，身体失去支撑，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李令歌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卫湘身旁，扶住了那副身躯。
见状，卫湘的神魂薄唇微微动了一下。
“我若是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还需要你帮忙凝聚一道融魂符。”
她的神魂是被庄晓借助弑神塔的力量，强行抽离。
现在想要回去，便没那么容易了。
卫湘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在她掌心凝聚，逐渐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繁复的符箓纹路。
那符箓纹路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显然以她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整地凝聚出一道真正有效的融魂符。
“这便是融魂符。”
李令歌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盯着那道符箓。
那道符箓上的每一笔每一画都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如同一条条金色的游龙，在他的脑海中盘旋飞舞。
他的心神被那符箓的纹路深深吸引，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引导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嗡！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李令歌手中的轩辕剑骤然一震，剑身泛起一道璀璨的金光。
他手腕一抖，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气纵横，如同一条金色的丝带在空中舞动。
随着他的动作，剑气在空中不断勾勒，竟以剑气凝聚成了一道与卫湘所画一模一样的融魂符！
那道由剑气凝聚而成的融魂符悬浮在空中，金光流转，符箓纹路清晰而稳定，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李令歌的目光凝视着那道符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悟。
他仿佛在这一瞬间，触摸到了某种深藏于天地之间的玄妙规则，那是符箓之道。
卫湘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她没想到，李令歌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凭借她的符箓纹路，自行领悟并凝聚出融魂符。
虽然这道符箓还不够完美，但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不得不说，李令歌在符箓之道的天赋，甚至还要高于她。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卫湘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李令歌收回轩辕剑，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道符箓上，淡淡道。
“或许是因为……我与符箓之道有缘。”
下一刻，他的指尖凝聚仙力，将融魂符推了出去。
符箓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直直没入卫湘的肉身。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卫湘体内爆发出来。
她的神魂一步迈出，顺着那股力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李令歌怀中的卫湘骤然睁开双眸，与此同时，他也适时松开了自己的手。
卫湘缓缓抬起手，指尖泛起莹白的光芒。
她抬起手，一缕清风拂过，将满地锁链碎片卷起，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神魂和身体重新融合，李令歌这才发现，卫湘的肌肤下隐隐有星光流转，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神明震怒，大地颤抖。
弑神塔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风声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天际尽头，只见那原本灰暗的天空骤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生生撕开。
那道裂缝漆黑如墨，边缘闪烁着诡异的紫色电弧，宛如一只缓缓睁开的巨大眼睛，冰冷而无情地俯视着弑神塔中的一切。
裂缝中隐隐传来低沉的嗡鸣声，令人不寒而栗。
“虚空裂缝！”
卫湘的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几分讥讽与不屑。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那些神界的家伙，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即便她已经身陷弑神塔，被囚禁在四御仙界，他们依旧不放心，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逃脱。
“呵，真是可笑。”
卫湘低声喃喃，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她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穿透那道裂缝，直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那些家伙在害怕，害怕她卷土重来，害怕她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当然，他们猜对了。
即便身处弑神塔，被无数封印压制，她的心中依旧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她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让那些曾经背叛她、践踏她的人付出代价。
“既然你们如此不放心，那我就让你们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卫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
话音刚落，她的玉手骤然点在了李令歌的额头。
李令歌眼前闪过一道黑影，还没等他后退一步，卫湘突然欺身而上。
轰！
一股强大的意念涌入他的识海之中，那是卫湘全部的符箓心得。
虽然两人在此之前已经立下了天道誓言，可是李令歌没想到卫湘会如此痛快。
在获得自由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完成了两人之间的约定。
似乎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卫湘一脸淡然地说道。
“我的力量已经被弑神塔消磨了大半，想要恢复实力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需要你护道。”
“护道？”
李令歌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给一个神只护道。
卫湘目光一凝，玉手揪住李令歌的衣领。
“拿了我的东西，你想反悔？”
李令歌握住了她的手，而后一根根手指掰开。
“我们之间的约定，你用符箓心得交换自由，现在你已经自由了。”
“你——”
卫湘抬手指向李令歌，却不知道该如何指责。
卫湘深吸一口气，只恨自己当初提的条件太低了。
“好，那我们再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李令歌瞥了一眼胸脯没有什么波澜的卫湘，他就知道一尊神的底蕴不止符箓之道，他想要更多。
卫湘眼眸转动，脑海之中浮现了一道道令她厌恶的倩影。
“只要你帮我回到神界，日后，我可以帮你找一个神只做老婆。”
嘶——
听到这个条件，李令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一尊神只做老婆，这事想想都刺激。
“立天道誓言吧。”
卫湘撇撇嘴，她不知道李令歌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跟她装傻。
等她真得回到神界，此界的天道又能奈她如何。
既然如此，那两人之间立下的天道誓言也就没有了意义。
不过，她现在只想要让李令歌护道，所有有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一盏茶过后，卫湘按照李令歌的要求立下了一份八百字的天道誓言。
不多时，李令歌离开了弑神塔。
见只有他一个人出来，上官有容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位神只大人呢？”
李令歌的目光再次扫了一眼弑神塔，卫湘留在了塔内并没有出来，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
一旦出来，便会被神界发现她已经脱困。
“她在塔内闭关静修，想要尽快恢复实力。”
话音刚落，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幕。
望着那道熟悉的光幕，李令歌不由得心头一紧。
因为那是家族的神降灵阵，只要族中遇到灭族之危时，才有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联系他。
“老祖，我族危矣！”
光幕中李重楼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绝望，仿佛天塌地陷一般。
“道门已经发现了青阳子和盛紫君的尸体。”
“他们的死状极其惨烈，道门认定是月影宗所为！”
“道祖想要覆灭月影宗，还望老祖速归！”
随着光幕之中一道道声音传出，李令歌四人皆是一惊！
净月怎么都没想到，就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道门竟然找上门来了。
若是其他人还好说，有蜃龙阵抵挡，道门无人能破阵。
可道祖亲临，蜃龙阵怕是挡不住。
因为天阵宗之事，月影宗本就得罪了道门。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绝好的借口，道门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月影宗。
“上官姑娘，蜃龙阵挡得住道祖吗？”
听到这个问题，上官有容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借助李令歌的精神力布置的阵法，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仙帝九重的道祖。
就在此时，净月腰间的玉符微微颤动，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
她立即催动玉符，其中传出红袖长老的声音，那声音明显透着一丝急切，甚至带着些许慌乱。
“道祖亲临问罪我宗，速归！”
红袖长老的声音急促而低沉，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
通过玉符，净月还能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道祖那冰冷而威严的声音：“……灭宗！”
那两个字如同雷霆般在净月耳边炸响，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灭宗……”
就在此时，子书禾上前一步，冷静地开口道。
“我们必须尽快回去。”
只要在蜃龙阵阵破之前赶回去，月影宗便还有救。
剑宗的庄晓都拜在了李令歌的手中，道祖也不可能是李令歌的对手。
净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公子。”
她很清楚，就算是自己赶回去也无济于事。
就算是十个她，也不可能是道祖的对手。
想要阻止道祖，只有靠李令歌。
更何况，李家众人也在月影宗，现在月影宗和李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令歌没有说话，只不过身形早已经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别说他的族人还在月影宗，就算是族人不在，这件事因他而起，他也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李令歌的身形突然被人拦住了。
“李令歌，我看你往哪跑！”
李令歌身形一顿，抬眼望去，只见眼前拦住自己的人竟然是一位熟人——费宿！
费宿养好伤之后，便立即前往九黎界，想要找李令歌报那一剑之仇。
此仇不报，他心中难安。
只可惜，等他到了九黎界才发现，李令歌早已离开了。
不仅如此，李令歌还带着所有的族人一同离开了九黎界，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无踪迹可寻。
费宿心中愤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四处搜寻李令歌的下落。
无奈之下，费宿又前往天外天，却发现那里也没有了李令歌的踪影。
自从伤势恢复之后，他一直在一个个世界中穿梭，想要寻找李令歌的踪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抓到了李令歌！
谁能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李令歌竟然突破到了仙圣境，而且还进入了四御仙界。
费宿心中震惊，这小子竟然敢来四御仙界，这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更让费宿感到庆幸的是，子书禾也不在李令歌的身边。
若是子书禾在，他恐怕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子书禾不在，李令歌孤身一人，正是报仇的绝佳时机。
“还我徒儿命来！”
费宿怒吼一声，眼中满是杀意。
他双手迅速结印，一道巨大的浮生印瞬间凝聚在了李令歌的头顶。
那浮生印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仿佛随时都可以砸落下来，将李令歌彻底镇压。
李令歌抬头看了一眼那浮生印，心中微微一沉。
他知道，费宿此次前来，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一剑之仇，费宿早已记恨在心，今日若不将他斩杀，恐怕难以善了。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实在不想跟费宿纠缠。
他若是晚回去一息，或许自己的族人便要和他阴阳两隔了。
“费宿，你徒儿之死，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李令歌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费宿闻言，怒火更盛，厉声道。
“李令歌，你休要狡辩！今日我便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费宿双手猛然下压，天地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
那浮生印顿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李令歌狠狠砸下。
浮生印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狂风呼啸，天地为之变色。
李令歌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迅速闪动，脚下步伐玄妙至极。
浮生印轰然落地，震得大地剧烈颤抖，烟尘四起，然而李令歌却早已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他立于半空，衣袂飘飘，目光冷冽如霜。
然而，费宿的攻击并未就此停止。
他双手连连结印，指尖划出道道玄奥的轨迹，天地仙气疯狂汇聚，化作一道道浮生印，如同流星雨般接连不断地朝着李令歌轰击而去。
每一道浮生印都蕴含着足以摧毁山河的力量，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重伤甚至灰飞烟灭。
只不过，此时的李令歌已经不是之前的李令歌了。
他手中长剑骤然出鞘，剑光如虹，直指苍穹。
剑锋之上，寒光凛冽，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
然而，让费宿意外的是，李令歌并没有持剑抵挡，反而是站在原地，手中长剑轻舞。
剑尖在空中划出道道玄妙的轨迹，仿佛在刻画着什么。
很快，一道巨大的符箓出现在了李令歌头顶。
那符箓由无数金色符文组成，每一道符文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符箓冲天而起，与那漫天浮生印在空中交织，爆发出阵阵轰鸣。
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天地仿佛都为之一静，随后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气浪席卷四方，山川崩裂，江河倒流。
见状，费宿不由得心头一跳。
“神域符！”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李令歌身上所散发出的力量，早已超越了仙圣境的范畴，甚至隐隐有突破天地桎梏的迹象。
而且，他只知道李令歌擅长用剑，却从没想过，李令歌竟然还会凝聚符箓。
这种符箓之术，乃是上古秘传，早已失传多年，如今竟在李令歌手中重现，怎能不让他心惊？
费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结印，体内的仙力疯狂涌动，准备施展出最强的杀招。
虽然不知道李令歌为什么修行了符箓之道，但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仙圣境，还能翻了天。
“你不要以为自己学了一知半解的符箓之道，便以为能够阻挡本尊！”
李令歌依旧神色淡然，手中长剑轻挥，头顶的符箓光芒更盛，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其中。
神域符笼罩的空间，威压瞬间倍增。
哪怕费宿运转体内仙力，也无法阻挡那恐怖的威压。
此刻，他的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怎么可能，你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