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还要生活,”她坚定地看着他,毫不退缩,“只有坚持工作,我才不会被淘汰,才能在这个社会上长久地生存下去。”
听她的意思,她倒不是个愿意被人包养的女人了?那为什么又来与他交易,要那五百万呢?。。。。
他不相信地掐紧了她的下巴,目光更深地锁着她,想从她眼底挖出破绽,却只看到一片令人心颤的清澈和坚定。。。。。
好吧,他姑且相信她。或者说他愿意相信她。
也许让她工作也不是件坏事。少了无聊的时间,也就少了些勾三搭四的可能。不过,必须是这里,在他眼皮子底下。她的过去和以后,他管不着,但是这段期间,她必须是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好,我答应你,你可以工作。不过就在S&R,我会给你安排好职位的。”他把她的下巴抬得更高了些,“女人,你应该感到荣幸。我为你破了例,你将是我碰的第一个公司职员。所以你要遵守我的规则,在公司里不要泄露我们的关系。我想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皇甫先生,我知道怎么做。”不仅是公司,在所有人面前我都不会暴露这段关系的!柯澜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到看不见的讥讽的笑。
“很好。”他终于满意地松开手,重新拿起盛着果汁的杯子,对柯澜举起,戏谑地说,“下午要开会,不宜喝酒,就用这个代替,庆祝我们签约成功!”
柯澜也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但是没举起来。
“等等,皇甫先生,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他一脸兴趣地看着她,猜测着她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要求。
柯澜吞咽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口,但目光依然勇敢地看着他,“契约期间,你能不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他的表情停住了,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个女人以为她是谁,竟然敢来提这种要求!就算是即将嫁给他做妻子的薛雪儿,大概也不敢这样直截了当地提出来!她倒是得寸进尺了!
其实不用她说,他也会这么做。对每一个成为他女人的人,他都是喜欢或者是喜欢过的。既然是有感情,他自然能做到一对一,不会*,直到喜欢的感觉淡了、没了,不再想要她为止。可是,自己做到和被别人要求是两码事,是两种感觉,总之,他现在很不爽,非常不爽!
她不过就是个用钱换来的qing人,连情侣的关系都算不上,就因为他要求她专一,她便同样来要求他,凭什么!
他不语,也不发怒,只是用盛满怒气的眼眸看着她。他知道这种压抑的情绪更让人害怕,他也必须让她害怕!
可她就是不惧!那双眼睛甚至比刚才更加清澈、更加坚定地看着他,那么明亮,那么干净,那么真诚,没有一点杂质,他几乎就要从那动人的眼眸一直洞悉到她内心的深处。。。。那里似乎蹦跳着一只美丽的羚羊,单纯的,可爱的生命,而不是一只善于蛊惑人心的狐狸。。。。。
四目相对,凝视,对抗。。。。。。
她不屈不挠,最终竟是他败下阵来。最初那股燃烧的怒火像是遇上了一股清泉,渐渐地浇灭了,化作了一抹烟雾,缥缥缈缈的,然后就散了。
“呵呵。”他偏了偏头,轻笑着。瞬间柔情的样子也化开了她剑拔弩张的情绪。
不过,这个男人一时雷一时晴的性格,她真的有些吃不消,像是踩在高空的钢丝线上,不知下一秒是安全的,还是会坠落。。。。。她想她最好尽快适应。
“叮。”
皇甫一鸣碰上她的,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答应你。”他笑道,声音低沉xing感,“不过前提是,你得让我满意。如果服务不周到,就别怪我要吃野食了。”
说完,他把半杯果汁尽数喝掉。
装得再好,此时的柯澜还是红了脸。
让他满意。。。。。那样强健的体魄,还有大概阅人无数的经历,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他满意,如何才算是服务周到。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无权提出第二个请求,任何男人听了都会火冒三丈。可她还是说了。
与这个男人的教缠当然和爱情无关,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会在自己与别的女人之间流连,那就不仅仅是身体脏了,就连心也会一起被腐烂掉,即使是死了,进了棺材,也会忘不了的恶臭!
她说了,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说了。就算他不答应,她又能如何。难道她真能舍弃掉那几百万,真能眼睁睁地让爸爸长年累月地关在监狱一般的医院里吗?
没想到,他却答应了。虽然有条件,但这种条件比起身心的恶臭又算得了什么。她已经走到这一步,又有什么不能继续走下去的!
柯澜也举起手里的杯子,喝下全部的果汁。这样就算是成交了。
皇甫一鸣满意地看着她,迈开大步走到办公桌前,飞快地在键盘上敲着什么。
很快,随着打印机的声音,两张纸输了出来。
“没有问题就签字吧。”他拿着纸笔重新来到餐桌前,洋洋洒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到柯澜面前,“我是生意人,只相信白纸黑字。”
柯澜快速地看了一眼,然后签字。他写得很清楚,简简单单几行字已经清楚地表达了双方的意思。
这一份“卖身”契约,她没有多看,也不敢多看。
皇甫一鸣拿起属于自己的一份,看到她签下的名字时,眼里闪过一抹赞许。没想到她写了一手漂亮的小楷,柔美不失刚劲,虽然略为潦草,但依旧很有韵味。
他忍不住挑眉。她又成功地让他惊艳了一次!
“今天就到这吧。留下你的电话,我会再找你。”他把契约锁进了旁边墙上的保险箱里,拿着纸张的手有他自己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
柯澜拿着印着契约的纸,错愕地坐在原地。他这就让她回去了?。。。。。
她有几分欣喜。她知道自己躲不过,但此刻躲过就有此刻的欣喜。可是,爸爸。。。。。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朝他走了几步,“你什么时候找我?”
呵,她倒是比自己还着急啦!
皇甫一鸣邪魅地勾起嘴角,长腿一迈,已经来到她脚尖的位置,说话时热气吐在她额前的发上,“怎么,你迫不及待了?”
很普通的话到他嘴里却变了味道,再加上那抹坏笑,引着人往脸红心跳的地方去想。
“不是,我。。。。。”柯澜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钱。”她本就是为了钱来的,又何必装清高。她必须实务一点,早点拿到钱就可以早点接回爸爸。
“你很着急用钱吗?多少?”好贪心好精明的小狐狸,他还什么都没吃到呢,就想先拿钱了。不过他皇甫一鸣在钱上从来没对女人含糊过,对她也不例外。精就精吧,谁叫他现在对她着迷呢。
他这么干脆地来问,她反而不好意思回答了。毕竟她还什么都没付出,仅仅献出两个吻而已。
“。。。。。一百万。”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心虚的孩子。
他听罢,利索地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支票簿,熟练地写完几笔,撕下来递给她。
一百万。。。。。这就是一百万了。。。。。
柯澜看着上面一连串的零,拿着支票的手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对自己那么遥不可及的数字,在他这里不过是轻轻一笔。对他来说不过是给一个女人的零花钱,在她这里却关系着好几个人的人生。这就是命运的区别,她后天再努力也还要屈服在人膝下,而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已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
她没有不服气,只是太多的感叹。
“谢谢。。。。。”她小心地把支票放进口袋,道谢的话该说,可又说得别扭,这毕竟是她的“卖身”钱,低低地从喉间吐出。
可刚吐出嘴,就被他吃进了肚子。
他又来吻她了。。。。。
良久,直到她娇喘连连,他才放开她。
“说些空话,不如身体力行地表示感谢。我喜欢行动派。”她的味道真的很好,让他这么快就上了瘾。想到未来三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皇甫一鸣心情大好!
手指碰到她散落的长长的直发时,他忽然想到什么,说,“我喜欢女人长卷发,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会不一样。”
柯澜点头。她想她已经在适应他狂风般变化的节奏。要想未来的日子顺畅,就不要企图逆风而行。
“我还没来得及办新的手机卡,留下地址可以吗?”柯澜一脸的乖巧。
新的手机卡?她已经和过去彻底告别了吗?很好,干干净净地来到他身边,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
皇甫一鸣满意地笑着,“可以。”
柯澜在他面前的纸上写下现在的住址。
皇甫一鸣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地址他没去过,但街道所在地是这个城市最平民的老城区。凭她的相貌和手段,以往肯定也遇到过不少金主,即使现在离开了潘子豪,也不至于落魄到住在这样的地方吧。
“你住这?”他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是的,”柯澜看到他眼里的不屑和轻视,本能地挺起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暂时住在这。”
这也是实话。等有了钱,她一定会带爸爸找个好一点的公寓住,请个陪护照顾他,让他可以好好地治疗养病。
皇甫一鸣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不管她住哪,不管她为什么要住在那种地方,他已经决定不再理会她的这些过去,只要她在契约期内安安分分地就行。
“皇甫先生,那我先走了。”柯澜见他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翻看资料,知趣地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嗯。”他没抬头,好像已经陷入了工作的状态。
柯澜快速地往门口走去,想尽快离开他的视野范围。跟这样一个男人谈交易,仅仅是一个开头,已经让她精疲力尽。
“别妄想拿着这笔钱玩失踪,这个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就在她摸到门把的时候,他的声音从背后冷冷地传来。
原来他是怕她跑掉啊。。。。。
世界之大,她已无处可去,他又何必多此一举来威胁她。。。。。
她冷冷一笑,“我知道,我等皇甫先生的消息。”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挺直的背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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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舱服务。”
林筱晓端着饮料和咖啡,微笑着走进驾驶舱。
还是照旧的柚子茶,乌龙茶,和蓝山咖啡。
程威和李副机长还是照旧的笑脸相迎。
而冷柏航,也还是照旧的冷冷淡淡。
“冷机长,你的蓝山。”
林筱晓假装看不到他冷若冰霜的脸,灿烂地把咖啡递到他手边。
“谢谢。”冷柏航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伸出手接过咖啡,简短地道谢。
巴黎的那夜之后,这十来天,他对林筱晓就一直是这个态度,淡漠地像是换了个人。
他就那么后悔、那么讨厌那个吻吗?非要用这种态度来表达对她的抵触?哪怕是她假装若无其事都不行吗?。。。。
林筱晓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胸口一阵阵窒息的疼痛,却还是笑着,哪怕走出了驾驶舱,也还是让自己笑着。
这是在飞机上,在回国的航班上,她是一名空乘服务人员,微笑是她的工作之一,任何私人的情绪都不能影响她去热情微笑。
这就是现在的她,而不是过去随心所欲的林筱晓。
就这么一直微笑着,感觉脸已经不是自己的,那只是一副躯壳,而真正的灵魂却缩在躯壳的某一处里悲伤,哭泣。。。
一直到飞机着落,一直到送走飞机上的最后一名乘客,一直到走进了更衣室,一直到周围的空乘人员陆续离去,只剩她一人,她才终于放下了僵硬的嘴角,虚脱地坐在沙发上。
她以为只要自己变得不一样,总能吸引住他的目光。她以为在重逢之后,他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不然那偶尔相撞的眼神,那流光溢彩是什么。。。。。
是她的错觉,是她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错觉而已。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再怎么变还是林筱晓,还是他不喜欢的林筱晓。仅仅一个吻就让他那么厌恶自己了,又怎么去奢望他能来爱她!
林筱晓,你就是个傻瓜,是个笨蛋。。。。。
她望着窗外,无声地留下眼泪。
天阴了,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
这点小雨对航班没有什么影响,所以窗外看得见的跑道上依然是起起落落的空客,一架又一架,轰鸣声近了又远了。。。。。
等到天色变暗,跑道和停机坪上的照明打亮,映照着休息室一片通明时,林筱晓才惊觉已经很晚了。
很快会有空乘人员过来,她不能再这里待得太久。林筱晓抹去眼泪,神情恍惚地往自己的更衣柜走去。
换好衣服,她又走到一边的鞋架,准备换上自己的长靴。
“啊!”一声情不自禁的痛呼,林筱晓跌坐在地上,已经穿上长靴的右脚脚心是剧烈的疼痛。
“好痛。。。。。”她咬着牙,艰难地把长靴从脚上脱下来。
刚脱下,就听见从鞋子里掉出来细碎的坚硬的东西。是一些锋利的玻璃碎片,还有钉子!
怎么会这样!
脚心的疼痛已经让林筱晓来不及去想自己的鞋子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她忍着痛,抱起脚来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薄薄的丝袜早被划破了,两颗钉子和一些玻璃碴子陷进了肉里,稍微用力便开始往外渗出血丝。
从小到大都被呵护着的林筱晓从未受过这种伤,虽然她告诉自己要勇敢,但还是红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摒住呼吸,伸手把脚心上的钉子从皮肉上扯下来。她不敢直视,只能闭着眼睛去拔,那个瞬间疼得她几乎真的没了呼吸。
周围没有人,林筱晓简单地处理掉钉子和一些碎玻璃后,只能自己想办法从地上爬起来。钉子扎进了脚里,她必须去机场的医务室打一针破伤风。
可是脚疼得连走出这个更衣室都难,更别说要走到医务室那么远的地方了。
林筱晓单脚跳到沙发那边坐下,拿出手机,准备找人帮忙。
通讯录上第一个人是“AIR”。
她看了一会,终于往下翻去。
AIR就是冷柏航,是她在通讯录上给他取的代名词。
他就是她的天空,是她的空气,是她的N0.1。
可是在这个时候,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不想去找他,不想在他讨厌自己的时候去乞求他的同情。
“筱晓,你怎么了?”就在她准备打电话时,一个空乘小姐走了更衣室,看见她光着一只脚,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便担心地问。
“萧恬,我脚受伤了。”因为太痛,林筱晓说话都有些喘息,“你扶我去医务室去看看。我自己清理了一下,可是好像还有些玻璃碎片没有弄出来。”
萧恬是和林筱晓一起进的S&R公司,也是从别的地方跳槽过来的,年纪和林筱晓差不多,关系也不错。这次让林筱晓从巴黎捎东西回来的人也有她。
她蹲下身,看清林筱晓伤痕累累的脚心,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怎么弄成这样!”
“不知道谁在我鞋子里放了钉子和玻璃,我也没注意,一穿鞋就成这样了。”
“看样子还得打一针,你忍着点,我马上扶你去!”萧恬迅速把东西放下,把林筱晓从沙发上搀扶起来,准备往外走。可她只有一米六八,身高不如林筱晓,又是个女人,没什么力气,刚从更衣室来到外面的休息室就感觉力不从心了。
“这样不行,”萧恬也在喘气,“医务室还有好远呢,我去找人过来给你看吧。”
“现在这个时候医务室里只有一个人在值班,要是叫到这里来,那边就没人守了。”林筱晓尽可能把身体的重量压在没有受伤的左脚上,减少萧恬的负担,“要不我们在这等等吧,等再有人来再去。”
“跟我一组的空乘们都直接从出口回家了,剩下的就要等到深夜了。你这脚伤得不轻,得马上治疗才行。”萧恬想了想,扶着林筱晓在休息室门边的长椅上坐下,“我去机组那边看看还有没人在,男人力气大些,三下两下就能把你弄过去。你再忍会啊。”
“萧恬,不要去。。。。。”
林筱晓话还没说完,萧恬已经蹬着皮鞋大步地跑走了。她是个急性子,做事一向都是这么风风火火。
脚疼,林筱晓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萧恬往驾驶机组休息室那边跑去。
这个时候她不知道冷柏航是不是还在那。。。。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狼狈不堪的一幕,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在博同情。。。。
她就是不想让他看到!
狠了一口气上来,林筱晓好像突然充满了爆发力,扶着墙,单腿跳着,从休息室里往外走。
她该庆幸自己一贯都是穿平跟鞋,所以左脚蹦跳起来不算费劲,但是二三十米后,她还是有点喘息,背上开始冒汗,速度也放慢了。
加油,林筱晓,快到电梯了!
只要进了电梯,就算萧恬带着他过来,也会看不到她。
想到这,林筱晓快速调整呼吸,扶着墙壁,继续往前跳。
“林筱晓,你去哪!”
忽然,身后传来呼唤声。
林筱晓的动作嘎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