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这得出来做主呀!大姐夫这到处借钱的还没个工作,咱程家可不能被坏了名声呀”老二媳妇小跑进堂屋把婆婆拉出来搅混水。
“哎呦,二郎媳妇呀,你干嘛。娘刚哄睡明仁睡下会,你嚷嚷什么?”
二房媳妇一瞧边上四脚朝天,敞肚皮的呼呼大睡小胖娃更来气了。
“娘,出大事了呀,大姐夫被人追债务到家了呀,前面酒楼的王掌柜都来家里追债了,明儿整个酒楼都知道大姐夫借钱的事?咱家也不能这么无底线的养着大姐夫一家吧,读书人也不能吃白食呀!明日再来几个同窗好友的追债?咱程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程婆子拉下脸:“老二媳妇,娘可没亏待你娘俩,你也别听风就是雨。大郎人品性还是不错的,走去屋外说”
婆媳出了屋子,梅娘见母亲出来赶忙关了远门。羞愧的轻声说:“娘,别听弟妹咋咋呼呼的,大郎这事儿晚上等大郎回来问下就知道了,您还不知道大郎的人品端正的呢!”
“端正,呵呵,端正人能追债到家里呀!大姐你银子也收了,房子找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给你帮忙,我小弟可有认识牙行的管事,很乐意给你帮忙的”
“是呀,梅娘你空闲了也得去找找房子,不能再耽误了你爹的差事呀。”
陆明德乐呵呵的推开了院门。前几日请同窗大吃一顿虽然遇到了点糗事,可同窗不知道呀!这不这今儿卢浩浩组织上几人去了庄子上窑鸡吃。聚会上就连刘伟都给自己面子 ,众人玩乐的也开心。吕馨馨还给自己偷偷塞了个手绢。嘶,带着女儿家的幽香。这是富商之女爱上我呀!好像也能接受。
“奶奶,娘,婶子你们仨嘀咕什么呢?我同窗聚会给送了份黄米糕 ,你们吃点!”
“明德回来呀,谢谢你同窗了奶奶不吃,你读书费神你留着自己饿了吃。”
“明德你先回屋去休息,跟同窗交流也累了,灶台有热水去洗洗”
“明德,娘跟大姐不吃黄米糕,婶子爱吃,婶子谢谢你有心啦”二房媳妇小跑接米糕撕下一大块乐呵呵的回屋去,程婆子气的直跺脚。“明德,听你娘的话去洗漱,奶给你把糕点放房里,不然一会明仁起来瞧见了可得闹了。”
呕吼,婆媳女儿三人混战。我是没瞧见,不然瓜子板凳啤酒可得准备好好好吃瓜了。
夕阳西下,畅游在书海激情澎湃的陆大郎被青衣小厮打搅了美梦。
“秀才公,小店要打烊了。明日早点来看书可好”
看着小厮谄媚的样子,心里气的咬牙,也只能潇洒的放下话本。“打扰小哥了,我这就走。”
出了书坊 ,行人匆匆;形态各异:有喜悦的,愁容的,匆忙的。
“哎,这找份工作最近在镇上怎么这么难呢?回家这怎么跟梅娘交待呀!老丈也真是,厨房油水那么多,住家里都这么多年了还得叫我去找房子。对了王掌柜还差他一两银子。这这这怎么办?”
摸着身子的5钱碎银子 ,陆大郎望着人群 ,腿不知道怎么迈左脚还是右脚了。
“陆兄,书坊买书呀,真是好学呀!车夫,这停下遇到好友了”
一个新衣青年书生油光满面的唤停了人力车夫。
车夫停下擦着额头细汗,小心的看了眼陆大郎,又憧憬的看着书坊。
回神过来的陆大郎也换上热情:“刘兄,有日子不见,幸会幸会。”
“来来,上车上车陆兄,跟兄弟去吃点”
陆大郎局促的望了下自己,又瞧了瞧刘大川,油光满面,衣裳也是新的厚布棉衣。昔日俩人也是同窗几年,刘大川家里幺子经营着码头生意,学习一般般,爱喝点花酒。
刘大川热络的跳下车,拉着他上车。“走走,陆兄有日子不见了,今日兄弟挣了一点遇见陆兄,那也是喜上加喜。放心我请客”
陆大郎见同窗这么热情,也不好打搅。讪笑坐好。
“车夫走着,去春风小馆。”
“坐稳勒,两位秀才老爷,走着!”车夫搭上汗巾躬身小跑起步
“陆兄,我跟你说呀,这最近新开的春分小馆呀,酒菜精致与你上工的福运酒楼各有千秋;白日有说书说的都是你爱听才子佳人鬼怪志异,晚上这个点那个唱曲的江南来的姑娘, 那声音软糯香甜身段妖娆呀!嘶嘶,今日你有福了!”
陆大郎瞧着刘大川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也是好奇。嗤笑:“大川呀,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呀 那今日托你的福气了 ,瞧你最近混的不错呀,面目红光鲜衣怒马的”
“嘿嘿嘿,挣点小钱小钱,前年跟大哥分了家,分了点银钱,县城有个铺子,镇上分了2个院子,收点租跟一个大哥合作点小买卖。”刘大川神秘兮兮的笑着。
二人聊着就到了一棵大槐树下。刘大川丢了五个铜钱给车夫。车夫谄媚的谢过弯腰捡起地上的铜板。“陆兄走俩步就到了,这边请”
残阳如血,江水悠悠,波光粼粼,一座独具韵味的青砖木制二层小楼临江而立,右边一棵百年大槐树枝肆意生长,葱葱郁郁,大树干挂了块炭烧鎏金牌匾写着笔走龙蛇的四个大字【春风小院】随着江风诉说着…
小楼整体呈古朴的黛色,外墙由青砖层层垒砌,每一块砖都带着时光摩挲的痕迹,缝隙间的青苔肆意生长,为其添了几分自然的野趣。一楼的门脸宽敞,两扇实木大门半掩着,门板上的木纹清晰可见,那是岁月留下的独特纹理。门旁的木质窗棂,被工匠精心雕琢成繁复的花鸟图案,窗纸透着淡淡的米黄色,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陆大郎被这景象瞧愣了神。刘大川拍了拍他肩膀神秘兮兮笑着:“走了,陆兄,这地方可不好找吧,嘿嘿,跟你说,这小院还有船坊的姑娘就是消费有点贵,不过都是读书识字的姑娘有幸跟几个大哥去了一次”
走进酒馆,屋内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和温暖的烟火气。天花板上悬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光晕柔和地洒在屋内。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描绘江南水乡的水墨画,增添了几分文化气息。中间一个5.6平方的戏台子四周挂着粉色轻纱,一个妙曼的身影伴着琵琶声翩翩起舞。轻纱随着江风飘荡,露出点少女神秘。“咿呀——” 少女一开嗓,那声音软糯轻柔,似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润。这吴语唱曲,吐字如珠落玉盘,每个音都被她咬得极细、极准,婉转的尾音轻轻上扬,像水波泛起的涟漪,悠悠荡漾开来。
唱的是那经典的《西厢记》桥段,“想当初,初相见,心已许,情难收......” 少女的声音里,满是莺莺的娇羞与深情,软糯的吴语将那细腻的情思诠释得淋漓尽致。唱到缠绵处,她微微闭眼,眉头轻蹙,双手不自觉地轻轻摆动,似在诉说着千般心事。
“好好好,婉晴估计唱的太好了”惹得众人喝彩。姑娘躬身行礼退下。
“嘿嘿,陆兄,长见识了吧,走走咱们上二楼 ”“三儿,快快带路。”
“刘老爷走着”青衣小厮谄媚躬身领着路。
刘大川拉着陆大郎往二楼走去。陆大郎回神仔细着瞧了:
一楼是热闹的酒肆,摆放着七八张桌子,食客们围坐在一起,高声谈阔论,笑声、碰杯声交织。后厨飘出的饭菜香气,混合着空气中的酒香,让人垂涎欲滴。
上了二楼相对安静,有几个包间。包间的门同样是实木打造,上面镶嵌着雕花的黄石,透着朦胧的美感。随着领路的小二推开包间的门,屋内布置简洁,一张大方桌,几把椅子,窗边还摆放着一盆绿植,为包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刘大川熟络的坐下:“三儿,照老样子上菜。”
“好点,刘爷。刘爷今天领的这位老爷有点面生呀。”青衣小厮熟络的给二人倒了热茶,陆大郎也局促的坐下。
刘大川不耐烦的:“这我同窗,陆兄,快去上菜,我自己来招呼”
青衣小厮谄媚的躬身回头小走下楼:“刘爷,马上就给您送来”
“陆兄,不必拘束。瞧你这神色阴郁的,可是嫂子惹你不开心了?”
陆大郎缓了缓神色讪笑:“没有的事,家里安生的很 ,倒是羡慕大川兄呀,春风得意。来来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嘿嘿,咱同窗这么多年,有事就打声招呼,这黄田镇我还是有点人脉的。”
俩人碰杯喝了茶水,闲聊几句。青衣小厮就端上来了一壶黄酒,一碟花生米,一盘卤味鸡肉,一盘柯炸鱼热情的摆好盘。“刘爷菜给您上齐了,喝好。”
“陆兄,你要再来点吃食吗?”
“不用不用,家里吃过了,咱哥俩喝点就好”
“三儿,你下去候着,有需要喊你”
楼下吴语哝哝的歌声又传来了,包房可以透过窗户,瞧见曼妙身影随着曲调起舞弄清影。
陆大郎看着有点痴了。话本子的人物照进现实了。
“陆兄,咱边喝边看,嘿嘿,是吧。这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兄弟这酒馆不错吧!”
“大川兄弟,这感谢你了 ,来干了”
哥俩推杯换盏,评论着美女。也是熟络不少。
陆大郎给刘大川斟满一杯酒,自己也倒上半盏,轻抿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散开,暖了胃,也稍稍慰藉了他疲惫的心。叹了一声气。
“陆兄弟呀,我就说你今日神采阴郁,有事就说,兄弟帮你”刘大川拍着胸膛,啪啪啪做响。
陆大郎举杯对望刘大川,一口闷了。
“不瞒大川兄弟呀,最近家里也是闹了分家,你也知道我踌躇多年。家里不似你家里资产丰厚呀!分了点田地银钱。借住在丈人家里,最近丈人家里也不安生,发愁找个院子租住呀,明德明年也是要去考童生试了。”
“嗐,多大事,明日我家闲置的院子租给你,不过咱哥俩亲兄弟明算账,一年2两银子 ,你也知道城南那个院子 ,离学堂也近,集上也近周边都是商户也安静,方便学子学习,嫂子采买也方便。”
“这怎么好意思的,大川兄弟!”陆大郎激动的挽着刘大川。
刘大川上下打量着陈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随即说道:“陆兄,咱多年同窗了,小事小事。”
陆大郎尴尬讪笑:“这事谢谢你了 解决了我的大事,只是只是我最近银钱不趁手,今日身上只带了5钱银子,明日我给你送宅子去,再立文书。”
刘大川嗤笑:“陆兄呀,你还真是外面传的妻管严呀。哈哈哈哈”
陆大郎也只能尬尴的赔笑。
“陆兄呀,这可不行的,我婆娘我都是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你别看我是幺儿。家里都是说一不二的。没事银钱不趁手晚些日子都成。”
“为兄也是羡慕兄弟呀 ,最近也是实在手里不宽裕 着急生计呀。”
刘大川神秘一笑挽着陆大郎:“兄弟,这有个活计不错 ,兄长有没兴趣?”
“兄弟,你细说说?”
刘大川凑近陆大郎,神秘兮兮地说:“城东新开了一家赌坊,初来乍到,为了招揽生意,开出的赔率极高。我前几日去小试身手,轻轻松松就赢了不少银子。兄长,你若是手头紧,不妨去试试,保准能大赚一笔银子”
陆大郎自幼受儒家思想熏陶,深知赌博乃是不良嗜好,但此刻被生活的压力逼得走投无路,有点心动了,上下大量着刘大川鲜衣怒马。
刘大川见陆大郎有点心动 “嘿嘿,兄长,你也知道我分了家幺子得的少 , 你在看看我现在吃喝玩乐什么样都是有排面的。放心有兄弟的路子。不瞒你说兄弟今日就挣了八两。”
陆大郎见刘大川神气活现的比划着八字。
“嘶嘶嘶”
吸了口气,想了想欠债,又看了楼下妙曼的身影。
鬼使神差般地跟着他来到了赌坊。
赌坊内,人声鼎沸,烟雾缭绕。赌徒们的吆喝声、骰子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陆大郎刚一踏入,便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刘大川却轻车熟路地拉着他来到一张赌桌前,熟练地押注、下注。
起初,陆大郎小心翼翼地跟着刘大川下注,竟真的赢了几两银子。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觉得陆大川所言不虚。然而,好景不长,随着赌局的进行,陆大郎的运气急转直下,不仅将之前赢的钱输了个精光,还把自己仅有的5钱银子也搭了进去。
陆大郎想要收手,可刘大川却在一旁不断怂恿:“陆兄,不过是一时手气不好,你看我,马上就能翻本了。你再押一把,肯定能赢回来。”
“可是大川兄弟,兄长没钱了呀。”
“哎小事小事。”拉起陆大郎去了一个房间。
“六子,这是我兄长给拿10两银子来”
“刘爷,这借钱还是有规矩的呀,”粗布衣精壮的汉子谄媚道。
“费什么话,我兄长在福运酒楼做账房先生,大厨是他丈人。我给他担保。快快拿钱来”
陆大郎瞧着小屋里坐着几个讪笑的油腻大汉,不由的额头出了细汗。“大川,不要借了吧”
“兄长莫慌,咱拿了银子翻了本就还了就是”
中年男子麻利的打了借条,拿着银子谄媚的过来:“对对对,老爷拿了银子翻了本给点赏钱就行 ,放心王举人的酒楼就是活招牌,又有刘老爷担保,银子您收好老爷”
经不住刘大川的串倒 ,拿了银子,按下手印。
陆大郎鬼迷心窍,借了10银子继续下注,结果越输越多,一会就剩了一两银子。
拉了下边上满头大汗的刘大川附耳:“大川兄弟,我看不赌了吧,再赌下去全没了啊!”
“什么,大哥你说什么?这把大我看很好呀连着4吧小了。放心这一把必中”陆大郎瞧了瞧周边热络的赌徒,牙一咬,银子下了大。
“三个二,豹子通杀”
“草,泥马的不赌了”“干林娘”
“塞林木卡成”
一群倒霉蛋嗷嗷国粹。
陆大郎也是瘫软了。
“大哥,走走今日运道差了点,明日再来”
刘大川带着瘫软出神的陆大郎出了赌坊。“车夫,来”
刘大川扶着陆大郎上了人力车。
“给我大哥送回王家巷家里”讪笑的掏出5文钱付了车费。转身晃悠悠的唱曲走了
深夜的冷风
清冷街道的灯火阑珊,一片黑暗像一只猛兽张开饕餮大口。
躺坐在车上的陆大郎望着这黑暗巨口浑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