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下来。
雪花很大，阴风呼啸。
白雪飘落下来，林莺站在门口，青丝上雪花较深，如同一个雕刻的清冷娇俏仙子。
一双眸死死盯着远处高耸的雪山，似乎可以看到那一袭白衣的俊逸男子身影。
一只手死死攥成拳头，不知不觉指甲都镶进了肉里，鲜红的血液流出来都毫无知觉。
这一刻，她满心都在懊恼，为什么没有跟在他身边？
望穿秋水，肝肠寸断。
胡天宇盯着少女颤抖的单薄身影，看向赵禾同样担忧的眼神，低语道:“这么下去，这身体怎么扛得住？”
赵禾微微摇头，蹙眉叹道:“现在又怎么劝得住，拿件厚一点的皮袄吧。
胡天宇无奈叹了一口气，走进屋内拿出了一件略厚的狐狸毛皮袄送了过去。
林莺一怔，随口道了声谢，便木讷得披在了身上。
等到深夜。
听到赵禾压制着的咳嗽声，林莺恍然回神，立即回眸挤出一丝笑意进了屋子。
怕夫妇二人陪着她一起苦熬。
进屋后，瞥了一眼熄灭的火盆，一想到他回来一定很冷，又把火生的旺盛起来。。
又怕他冻僵了手脚，赶紧用壶装满雪水，放在火上烧着。
……
忙完一切，无事可忙，才盯着温暖的火苗坐下来，抱着两条笔直玉腿，润泽的粉唇映照着火光摇曳。
我见犹怜，黯然神伤。
脑海里，关于他的记忆——二龙山相遇，逃出山寨，客栈收徒，太玄偷师，一路回庐州，庐州城一切……——如翻书般掠过，惹起少女心里五味杂陈，时笑时哭。
许久以后，少女早已泪流满面，玉手捂着小脸啜泣出声，如同一幅要破碎开来的柔弱的栀子花。
“若说无奇缘，又何必偏偏遇到他？”
“若说有奇缘，如今又为何只能空想他？”
一夜无眠。
“吱呀”推开门时，外面雪后初霁，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除了白，别无它色。
林莺呼出一口浊气，转身换上了一身劲装皮袄，随手拿起了院中一根铁枪就欲出门。
胡天宇推开门时大惊失色，立即大声问道:“这大雪天的，你伤还没好，出去干嘛？”
赵禾闻声也赶了出来，出声劝慰:“莺儿，你听我说，苏先生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儿的，你这么一去，说不定是添麻烦。”
林莺泛着血丝的眸子扫过二人，微微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见不到他我会疯，你们二人应当知道得。”
夫妇二人相视一眼，赵禾无奈想让胡天宇跟随，却被少女摇头拒绝。
“你知道后果？”赵禾哽了哽喉咙问道。
“我知道。”林莺微微颔首，回头瞥了一眼白茫茫山峦，嘴角挂起黯然笑意。
“但是我好想他。”
胡天宇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赵禾攥了攥胡天宇粗糙的大手，一向温婉的脸色也苦涩起来。
“罢了，你去吧，早去早回。”赵禾挤出一丝笑意。
林莺抱拳一礼，转身再不停留。
目送二人离开，夫妇二人沉默了
“当初，你我二人殉情的决定，恐怕也是这样的心思，罢了，随他二人去吧。”赵禾苦涩一笑。
胡天宇叹了一口气，扶着她坐了下来，一切皆过客，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只是林莺坚定的踏出院门时，一道冰鳞甲巨蟒的尸体就从天而降。
她猛的一惊，下意识闪身朝后退了一步。
“再敢不要命朝外跑，我把你腿敲断！”
一道清冷又醇厚的男子嗓音陡然响起，其中似乎略微有些怒气和疲惫。
少女攥紧了粉拳，抬眸朝着不远处一道一身雪白的身影望去，粉唇颤抖许久，清泪如泉涌般垂落。
随后如同投林的飞鸟，极掠而去，紧紧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苏布衣一声长叹，拍了拍少女的后背，索性将少女拦腰抱在了怀里，一脚将巨蟒尸体踢进了院子。
赵禾夫妇二人听见动静儿，忙走到院中，微微一惊，随后深深松了一口气。
林莺停止哭泣后，第一件事便是拉着自家师父进了温暖的屋子。
随后。
“师父，你泡一下手和脚，好不好？”
“师父，你喝杯热水，好不好？”
“师父，让我看看伤口，好不好？”
……
苏布衣默默盯着少女清纯绝美的俏脸，那明眸中绝非师徒之情的浓情蜜意，想起刚才她不是殉情更似殉情的行为，抿了抿眼睛，慵懒的朝后靠了靠。
“值得吗？”他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又补充一句问道:“你就不怕死？”
林莺慢慢的蹲下，将脑袋靠在了他膝盖上，抬眸水盈盈的盯着他，再没了平日里的羞涩，唯有一股出奇的平静和坚定。
“我的命运轨迹，因为师父而改变，大不了，再因师父而终结就好了。”
“将来，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男人，文武双全，才貌俱佳，对你一心一意矢志不渝。”
苏布衣抬手摸了摸她的青丝，说这话时心里竟然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少女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似乎晚一点少一下，都会让她失去最为珍贵的东西。
“不，不会，不会再有比师父更好的人了，别人不是为了莺儿的身体，就是为了飞雪楼的身份，只有您将我带出了黑暗，我不要离开您，求您可怜一下莺儿，好吗？。”
“可是……”苏布衣皱了皱，想起了几个他爱到如命的女子，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师父……爱我。”
最后两个字，少女说的全身颤抖，雪白的脸颊陡然绯红如桃花。
苏布衣喉咙哽了一下，深深的望着少女羞涩却坚定的水润润眸子，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地方被狠狠牵动，眼神深处似乎有一头汹涌的恶龙睁开了金眸。
“不悔？”
一切都凝成二字，他低沉沙哑的嗓音传来。
“不悔！”
少女泪如雨下，紧咬红唇，一字一句颤抖挤出二字。
随即，少女骤然大脑陷入了空白，一双玉手僵在了身前，剧烈的心跳似乎随时都要冲出胸膛。
最后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唇分。
苏布衣眨了眨眼睛，望着瘫在怀里的少女，哭笑不得笑骂:“刚才不是很有勇气吗，就这点出息？！”
他当然知道她是一夜没睡好，身体虚弱所致，只是忍不住抚摸着少女清丽的俏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微怔。
脑海里，那张清冷成熟的诱人俏脸上，看破一切的深邃眸光，还有那句跟他之前和吴飞鸿的打赌。
没有赌约，只有结果。
“怎么每次都被兰儿算的死死得？！”苏布衣嘴角抽搐，忍不住扶额叹息。
……
睫毛微颤，氤氲散开，林莺茫然的睁开了水汪汪的杏眸，想起刚才的一幕。
“嘤咛”一声钻进了狐裘，死活不敢抬起头，俏脸绯红，心跳加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昏死过去？！
师父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她呢？！
……
“师父？！”陡然想到了什么，她顾不得天寒地冻，赤着白皙玉足就朝外跑。
直到，看到院中对着冰蟒打量的挺拔背影，才摁住激动的胸口，如同溺水的人大口呼吸起来。
苏布衣回头瞥了一眼，落尾眉瞬间皱起，二话不说就掠了过来，抱着她就塞进了被窝。
瞪了她一眼，语气低沉呵斥道:“笨蛋吗！不知道外面有多冷？！”
林莺缩了缩脖子，水润的杏眸瞅着他微冷的俊朗脸颊，撅了撅小嘴，委屈巴巴:“我怕！”
苏布衣抬手一个板栗，却没舍得敲下去，落在她微凉的脸蛋上摸了摸，没好气说道:“我又不会跑，乖乖躺好，听话！”
“不要！”
一想起来他的承诺，林莺心里止不住的甜蜜还有缱绻，紧紧抱着他的手，搂在怀里噘嘴撒娇。
“师父，丢下女子跑路的事儿还少吗？”
苏布衣嘴角扯了扯，盯着这个平日里的柔弱乖巧女子，此时一副把他当大灰狼却又偏偏奋不顾身的模样。
忍不住低头凑近她，四目相对，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笑意，“怎么，刚才昏死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勇气？”
“嘤咛”一声，林莺下意识扯过被子挡住自己。
又露出一双快要滴出水来的大眼睛，扑闪着可怜兮兮，似乎生怕他偷偷离开自己。
“坏师父！就知道欺负我。”
苏布衣嗅着少女淡淡清香，听她依旧嘴硬的娇嗔，眯了眯眼睛，轻轻一吻落在白皙额头上。
在少女呆滞的目光里，苏布衣轻笑一声:“真是又菜又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