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爷说今日不许你出门。”
“嘘,你小声些,今天是爹爹生辰,我要去给他买礼物。”
一高一矮两道小小身影躲在院门后,探着脑袋往外面瞧着。
矮一些的小姑娘生的桃花粉面,娇俏灵动,一双黑色眸子又闪又亮,里边仿佛有数不尽的星星。
自是年仅五岁的小柳锦棠。
高一些的小姑娘扎着两颗圆滚滚的丸子头,小脸红扑扑的,如两团胭脂打了上去。
是柳锦棠的贴身小丫鬟千霜。
眼见四下无人,两人偷摸着溜出了府。
场景变幻,二人已经到了街头之上,拿着糖人,提溜着糖糕,笑闹着走在街头。
四周全部都是人,小柳锦棠在一个卖泥人的摊位上驻足,看着小摊上各式各样的泥人,对身旁千霜说:“千霜你瞧,这泥人长的好奇怪啊!”
可是千霜并没有回答她。
小柳锦棠抬头看去,发现一黑衣男子站在她身边,而千霜却不见踪影。
下一刻香风袭来,小柳锦棠被迷晕了过去。
黑,是那种看不见五指的黑。
四周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与霉味,小柳锦棠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听着老鼠啃食东西的声音,吓得呜呜哭个不停。
可就在她不停哭的时候,一道微弱的痛呼声在她旁边响起。
小柳锦棠以为自己听错了,停止哭泣,抽着鼻子伸长了耳朵。
一息,两息.....四息......
\"疼.....好疼......\"
少年微弱的声音响起,小柳锦棠立马意识到还有人与她关押在一起,立马摸着黑往旁边爬去。
“大哥哥你在哪里啊?你在我屋子里吗?”
她边爬边问,但是对方并没有回复她。
她不知爬了多久,待她爬累了,坐下后,发现自己的手,自己的腿全部破了皮,刺痛间似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小柳锦棠吓的呆立在原地,突然她被人自黑夜中扑倒。
后背撞在坚硬石墙上,痛的她啊的大叫。
下一刻她的肩膀被人狠狠咬住,刺痛席卷而来。
小柳锦棠瞪大了眼睛,张口大喊。
不要!
“不要!”
柳锦棠大喊着自噩梦中惊醒,春文赶紧拉住她的手,柔声哄着。
“小姐,没事的,没事的,奴婢在呢,奴婢就在这里守着小姐呢。”
柳锦棠目无焦距的望着头顶白色幔帐,还未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她听见声音,扭过脑袋,眼神空洞的望着春文。
“千霜姐姐,卿卿想吃糖人。”
春文呆住,伸手在柳锦棠眼前晃了晃,柳锦棠却半点反应都无。
“小姐,你别吓奴婢啊小姐,我是春文啊。”
春文握着柳锦棠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呼唤她。
“春文?”
柳锦棠喃喃念着:“春文......”
\"对啊小姐,我是春文啊,你不认得奴婢了吗?\"
“我不认得你了吗?”
柳锦棠似没有意识的木偶人,重复着春文的话。
然后突然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春文吓得不停喊着救命,她的声音惊动了屋外之人,方巡慌忙跑进来,口中还叼着没啃完的芝麻饼。
“又怎么了啊。”
这小丫头这三日简直都快要了他的命,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白天也叫,大半夜也叫。
她一叫,东阳就踹门,她一喊,沈淮旭就黑着脸出现在他榻前。
害他一个整觉都睡不了。
他真的都快神经衰弱了。
春文跑上前,一把拽住方巡的胳膊。
在方巡还未反应过来时,一股大劲把他拽的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在地上摔个狗啃泥。
“方医士,我家小姐醒了!你快给瞧瞧啊!”
春文指着榻上昏迷少女,不停催促着方巡。
方巡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正准备说话,口中的饼子又被突然夺走。
他伸手想抢,一转头却看见春文眼含热泪的望着他。
满眼祈求的模样叫他伸出去的手不由僵在了半空,最后无奈叹息一声,索性作罢。
他坐于榻边,伸手隔着纱布为榻上少女摸着脉搏。
然后他惊喜的发现,对方脉搏竟然比前几日跳动的强劲了些。
他喜上眉梢站起身来:“你家小姐有所好转,我去给她炖些小补的药来,你好生守着她,莫要叫她着凉。”
“真的吗?”春文顿时也不哭了。
方巡点头,然后快步出了屋子。
书房内,沈淮旭正与一黑衣少年说着话。
东阳自外进来,黑衣少年朝之点头示意,然后退了出去。
“主子,方医生说五小姐今日醒了,身子正在恢复。”
案后的沈淮旭闻声放下笔来:“叫方巡前来见我。”
“我在呢我在呢。”方巡扒着门框探进了身子。
他嘿嘿笑着,自屋外走了进来。
他生的目秀眉清,长身玉立,浑身自带一股子平易近人之感。
沈淮旭黑眸之中冷光流转,淡淡瞧他一眼,便窥破了他的意图。
“东阳。”沈淮旭唤道。
东阳抱拳:“主子。”
“你且带着方医士去天字堂走一趟,他要什么药材,就给他什么药材。”
东阳扭头看向正呵呵傻笑的方巡:“是。”
“谢主子。”
方巡是笑的合不拢嘴,他就说嘛,他从未看走眼过,那五小姐就是他的福星,这人还没醒呢,就已经叫他享受上了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
以后巴结好了,定是好处多多。
“若是治不好......”沈淮旭寒声传出,后半句话没有名言,但懂的都懂。
方巡笑意戛然而止,抬眼一瞧沈淮旭妖孽面上的冷笑,顿时间从头凉到了脚。
笑的太早,拿了东西还得干活不是。
他赶紧板脸沉声,认真无比:“请主子放心,定叫五小姐恢复如初。”
“嗯?”沈淮旭发出一声冷嗯。
方巡拍了拍自己的嘴,呵呵笑道:“属下说错了,不是恢复如初,是定比之前还要好,属下定让五小姐沉疴皆去,神采奕奕,健步如飞!”
沈淮旭眉目垂下,落于案上折子之上,说全了刚才那句话:“若是治不好,仔细着你的皮。”
方巡几乎是软着腿出了屋子。
看着外面阳光,他从未觉得太阳如此温暖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北云,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摇摇头,叹息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