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听女儿如此说,便来了兴趣:“哦,婉儿想说什么?母亲听听。”
“母亲,梅琴并不是普通的丫鬟,她是三叔送给我的。”温慧婉轻声道。
“这件事母亲知道,婉儿,你是怕母亲发落了梅琴,你三叔生气吗?
放心,昨日你三叔已经见过你父亲,向你父亲道歉,称是他识人不清,将这样一个丫鬟送给了你。
还说不要顾及他,要打、要发买,随我们处置。”
温慧婉心道,这边发卖,回头三叔直接就能将人赎回,或者直接灭口,她岂能随三叔心意。
“母亲,昨晚是三叔主动找的父亲?
可是,昨日三叔并未在祖母屋中,而且,祖母昨日已经发话,松涛院内发生的事,绝对不允许传出去。
况且,三婶和素妹妹昨日也不在,那三叔是如何得知梅琴的事情的?”
周氏听了女儿的话,心下一惊,昨日和丈夫太过关注皇上赐婚的事情,并未深想三弟是怎么知道的,经女儿提醒,才发现不对。
温慧婉心知,母亲并不是愚笨的人,相反,母亲精明能干,掌管侯府内宅这些年,从无差错,在几个妯娌之间,是最得祖母喜爱的。
母亲之所以没注意到,是因为太过于相信三叔,从未疑心过三叔。
如果不是她有上辈子的记忆,谁又能相信,一向温和有礼,爱戴家人的三叔,竟会一直处心积虑的陷害他们。
周氏想了一会,对女儿说道:“婉儿,你这么说,是怀疑你三叔,故意将梅琴放到你身边的?”
事关女儿,周氏不得不多想,之前没有疑心多想,但温慧婉一番话,让周氏隐隐觉得不对劲。
昨日松涛院中,除了他们大房的人,就是婆母的贴身丫鬟。
三弟能知道此事,自然是有人透露,会是谁?
最关键的是,三弟为什么要在大房和松涛院安插眼线,这和自己印象中的三弟有些不像。
温慧婉看母亲已经有了疑心,便又说道:“母亲,我前几日晚上睡不着,便让月秋陪我起来去散步,在经过花园假山的时候,隐隐听见有人在说话,月秋问了一声谁,人就不见了。
第二日,我去松涛院请安回来,月秋悄悄的和我说,昨日花园的人可能是绿竹,我问月秋怎么知道的?
月秋说,今早她特意去假山处看了看,在附近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一点血渍,应该是昨晚过于惊慌,跑的太快,手臂被凸起的石头划伤了。
查看完,正准备回来时,恰巧在附近看到了绿竹,绿竹左顾右盼的像是在寻找什么,月秋没出声,悄悄的藏了起来,就看到绿竹将那石头上的血渍擦了下去。
当时我和月秋都以为绿竹是有了喜欢的人,晚上二人再此相见,因为是祖母房里的丫鬟,声张开来祖母脸上无光,所以我就没让月秋声张。
现今看来,有没有可能,当时的人是三叔?而昨日松涛院发生的事,是绿竹告诉了三叔?”
“婉儿,你说的这事有可能,但是你三叔如果喜欢绿竹,大可以直接向你祖母开口,纳绿竹为妾,犯不着这样偷偷摸摸。”周氏微微蹙着眉,对女儿说道。
“是呀母亲,女儿也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呢,除非……除非是有什么……”
说到此处,温慧婉拿着手帕,轻轻按了按脸颊,之后并未再说下去。
有些事,要让父母慢慢接受,但以周氏对女儿的重视,此事相信她一定会查明白。
周氏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道:“婉儿,这件事你先别对其他人说,晚上母亲自会与你父亲商量,你呢,现在就好好养身体,一切有母亲呢。”
温慧婉对着母亲甜甜的笑道:“一切听母亲的。”
周氏又对女儿说:“婉儿,圣旨赐婚的事,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君南延也是为了你,你别怪他。
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和他母亲仪安在闺中就相识,我俩素来交好,你嫁去君家,做她的儿媳,说实话,母亲很放心。
她不会对你摆婆母的款,也不会给你立规矩,你是娘娇养长大的心肝,娘希望你婚后过的顺遂。
而且你和君南延自幼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
仪安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些年一直很喜欢你,原就有想让你做儿媳的想法,只是你和君南延见面就吵,我们姐妹二人也很是头痛。
如今圣旨已下,婉儿,此事断无更改的可能了。
你既然已经歇了对苏行的心思,以后就好好接受君南延,昨日他在松涛院担下了所有的事,半点没提及在宫门口你托他的事,这样的担当,我和你父亲都很喜欢,你……”
温慧婉听母亲提及君南延,心下有点尴尬。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她都没对君南延起过别的心思。
但是圣旨已下,而且君南延确实帮了她大忙,如果非要嫁人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的身世……
罢了,对于君南延以后要走的谋反之路,她心里其实是隐隐赞同的,当今圣上并非明君,前世虽有苏行陷害,但下旨杀害父兄亲人的是皇上。
如果皇上不忌惮功臣,能够明辨是非,那么豫安侯府满门又岂会没有活路。
说到底,皇上才是导致豫安侯府灭门的根源。
这辈子,虽然她没有和苏行成婚,但和豫安侯府和君丞相府的联姻,也足够让多疑的皇帝忌惮了。
温慧婉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要守护家人,并向上一世的仇人报仇。
她不能赌皇上日后会如何对待侯府,她要拿到主动权,那么说服父亲,支持君南延,不失为一条路。
说服父亲,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温慧婉并不心急,况且距离上辈子,君南延起兵谋反还有好些年,她可以慢慢图谋。
眼下,她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母亲放心,婉儿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既然圣旨已下,婉儿定当守旨成婚。”
周氏听到女儿如此说,心下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女儿哭闹着不肯嫁,如今见女儿不反感,心里的石头也算落地了。
她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发,“婉儿,母亲希望你能幸福。”
温慧婉心头一热,红着眼睛又去抱周氏。
周氏搂着女儿,笑着道:“越大越粘人,没个大家闺秀的正形。”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笑意,母女俩又说了一会话,周氏就准备起身去松涛院请安了。
“母亲,我也和你一同去给祖母请安。”温慧婉对周氏撒娇的说道。
“婉儿,你身体还未好全,就别过去了,听母亲的,好好休息。”
“母亲,女儿想陪您一起去,也想去给祖母请安,母亲,就让婉儿去嘛。”
温慧婉声音软糯,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周氏,周氏不忍拒绝女儿,只能带着她一同往松涛院走去。
刚刚过五月,天还没大热,微风拂面,正适合散步。
母女二人来到松涛院时,二夫人许氏带着女儿温慧然,已经在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