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简行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禾念安手上,听到禾念安问起许婉,他有些尴尬地说:“没事,做了个全身检查,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
许婉什么事都没有,却不肯离开医院,非说被禾念安扇了两巴掌,受了惊吓,现在肚子一直疼,陈简行没办法,只好疏通关系,帮她开了间病房住下。
又耐着性子陪她把所有检查都做完,在医院守了一晚,才想起今天本该是他与禾念安举行婚礼的日子。
现在见禾念安独自一人来医院,他心里的歉意和愧疚达到顶峰,低头露出个讨好的笑来,“感冒的话,我回家给你炖个冬瓜老鸭汤补一补,好不好?
多加点冬瓜,你最喜欢吃的。”
他平日都是端着光辉霁月的君子形象,轻易不下厨,除了媒婆来提亲那会,他从未这么笑着哄过她。
若是前世,她应该会很开心。
只是现在。
“不想吃,你去陪许婉吧,我要回去了。”禾念安冷声说。
“她今天住在医院,有护士照顾她,用不着我,你听话,先跟我回去。”陈简行伸手要去拉她。
禾念安朝旁边一躲,肚子又是一疼,她捂着肚子蹲下缓了缓。
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做了手术又吹了点风,这会只感觉下腹处坠疼的厉害。
陈简行吓了一跳,“念安,肚子疼吗?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不用。”禾念安摇了摇头,缓过劲来,自己站起身往外面走。
“你听话。”陈简行强硬拉住她,要往里面走。
“我不去!你放开我!”禾念安心里又急又气,腹部跟着一阵急速紧缩。
她今天真的很难过,这一天本应该是她最开心的一天,可她的新郎却去陪了其他女人,彻夜未归,虽然对他已经心死,但还是为上辈子的自己,不甘,不值。
心底突然涌起一股酸胀,连带着一些积攒的情绪,在同一时间向泪腺发起冲击。
禾念安眼眶一热,泪珠在掉落边缘。
“你没听到她不想去吗?”江予川拦住陈简行,温热粗糙的大掌握住禾念安细白的手腕,将人快速拉到自己身后。
“你是谁?”陈简行警惕地盯着他,见禾念安乖乖的躲在他身后,心里怒意渐起。
“路人。”江予川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前进一步,将禾念安挡的严严实实,“你又是谁?”
“我是她丈夫。”陈简行扶了下自己的眼镜,维持着表面的体面,“请将我的妻子,还给我。”
“她丈夫?”江予川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喉咙里带着气音,发出一个极其讽刺的,“你?”
让自己的妻子独自打\/胎,却去陪其他女人做孕检,这算是什么丈夫!
陈简行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但碍于他身上的军装不好发作,看向躲在他身后的禾念安,伸出手哄道:“念安,你乖点,早点做完检查,我们还要去举行婚礼呢。
你不是都盼了两年了吗?
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了,我给你准备了很多惊喜,你一定会喜欢的。”
“婚礼我不会去的。”禾念安冷漠摇头,“这已经不是我期待的婚礼了。”
上辈子,这个婚礼也并不美好,公婆不愿意来,自己带着妈妈和两个弟弟尴尬的被人围观议论。
中途,许婉又喊肚子疼,将陈简行从婚礼上叫走。
他们都说陈家根本就瞧不上她,就算补办个婚礼,也证明不了什么,人家根本不来参加婚礼,新郎官中途抱着别人走了,一点也不重视她这个新娘。
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女人,本来就配不上陈简行。
还非要花钱办个婚礼,简直是闹了场笑话。
领证时,被笑话了一次,在婚礼上又被笑话了一次。
妈妈和弟弟在家属院都抬不起头。
这份委屈,在上一世已经受过一次了,这次,她不打算再让家人跟着受一次了。
“念安,我知道你委屈,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吧。”
陈简行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说家事,只能哄道:“我会好好向你解释的,行吗?”
“陈简行,我们离婚吧。”
禾念安不想委屈自己了,陈简行顾及面子不愿意与她在外面讨论家事,那就让她来开这个口吧。
“不行!”陈简行呼吸一滞,眼里有明显的慌乱,“念安,我知道你在生气,我们今天不讨论这件事。
婚礼可以延期,等你心情好了我们再办。”
“房子是我和你一起买的,我出了3600,这里面有我爸的抚恤金,还有我妈的存款,你必须还给我。”
禾念安自顾自的说着:“家具什么的,我过几天会来拿走我花钱买的部分。
剩下的随你处理......”
“念安!”
陈简行大声喝止,随后又软下声音,“我们不讨论不会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说出的话不可信。
我不会相信的。
你不是肚子不舒服吗?
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我给你做好吃的,你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哄禾念安还是在哄自己。
但现在确实不是个商量离婚的好时机,禾念安轻轻拉了拉江予川的军装下摆,“军人同志,能麻烦你把我送到塑料厂家属院吗?”
拉住他衣服下摆的手指纤细修长,与军绿色的军装一对比,更显苍白羸弱,让人倍感心疼。
他嗓音沉下,“可以。”
眼见禾念安要跟着别的男人离开,陈简行急了,快走几步拦住了他们,“念安,你就不怕他是坏人吗?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我送你回去,更安全。”
“他穿着军装,没有比这身衣服更安全的了。”
禾念安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许婉,讽刺道:“许婉还怀着孕,你不用留下来照顾她吗?
万一她又肚子疼,你跑来跑去也挺麻烦的吧。”
“她有护士照顾,用不着我,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才是我该做的。”陈简行说。
他这会又会说话了。
上辈子,每回他被许婉以各种理由叫走,她不是没有问过解释的。
可他只会不耐烦地说,许婉独自一人,又怀有身孕,很可怜,很辛苦,让她大度,让她体谅。
那谁来体谅她?
那时候她也怀着孩子,是她辛辛苦苦陪着他调理身体,盼了两年才盼来的,陈家骨血!
他是眼瞎,看不到她的辛苦和付出吗?
现在才来说,她是他的妻子,照顾她才是他该做的。
这句话简直像是在讽刺她的付出!
“很快,我们就不是夫妻了。”
禾念安的心冷了下来,“如果不想我现在就去法院起诉离婚,就让开!”
“念安......”陈简行呆呆的站在原地,伸手想挽留,却又怕真的激怒了禾念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跟着陌生男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