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碾过梧桐落叶时，苏铭正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光斑。
徐长胜沾着枸杞汁的袖口掠过方向盘，车载系统自动调出树德中学的3d建模图，红点标记着心理咨询室的位置。
“三天前缉毒队突袭棚户区，在铁三家的地窖里发现三具培养舱。”徐长胜喉结滚动着咽下保温杯残片，“法医说那些器官还在进行跨物种细胞融合。”
苏铭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神经接口的灼伤痕迹。
车载空气净化器喷出的负离子里，隐约漂浮着与心理咨询室相同的檀香分子。
这个发现让他后颈泛起细密的电流感——警用车辆的滤芯本该隔绝所有外部气味。
刑侦技术科的白炽灯管下，王虎的投影笔正在全息沙盘上划出猩红的轨迹。
“三名嫌疑人中，张恒副校长有医疗器械走私前科，刘燕老师去年购买过人体冷冻舱。”他调出曲文彪的档案，虚拟墨水在“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的烫金字体上晕染开墨渍，“但曲校长办公室的熏香炉灰里，检测出与培养舱相同的生物活性酶。”
苏铭突然伸手截停正在循环播放的监控视频。
画面定格在曲文彪抚摸校史馆青铜鼎的瞬间，放大三十倍的镜头里，校长无名指内侧有块皮肤正在诡异地蠕动。
“这个生物特征波动……”他转头时发现徐长胜的瞳孔正在轻微震颤，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进行虹膜校准。
“昨天搜查时，曲文彪主动提供了心理咨询记录。”王虎激动地调出加密文件，学生名单里夹杂着器官捐献卡的扫描件，“所有接受过心理疏导的学生，直系亲属都在三年内签过遗体捐赠协议！”
证物柜突然发出蜂鸣。
老陈拎着装有檀香炉的真空袋走过，密封层上凝结的水珠竟呈现出双螺旋结构。
苏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在模拟犯罪中见过的生化改造案例正疯狂冲击着记忆屏障。
他抓起电子笔在触控屏上划动，树德中学的排水系统示意图立刻与河道抛尸点重叠。
“等等。”苏铭的笔尖悬停在心理咨询室下方的管道交汇处，“如果曲文彪真是凶手，为什么要在自己办公室正下方布置代谢节点？”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漩涡状，排污管道里闪过半截裹着校服的残肢，但眨眼间又恢复成正常数据流。
徐长胜的手掌重重按在苏铭肩头，警用外骨骼传递来的压力让少年险些跪倒。
“十二小时前，我们在曲文彪的保险箱里发现了这个。”他展开的证物照片上，带血的手术刀排列成dNA链形状，刀柄刻着与“人体自净系统计划”档案相同的金色六芒星。
王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荧光粉尘飘向证物分析仪。
机器发出尖锐警报，显示屏上的生物检材分析数据开始倒流，最终定格在二十年前某个被红笔圈出的日期——正是树德中学创办那年。
“更衣室储物柜第七区。”徐长胜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他警服第二颗纽扣的反光里，隐约映出证物室天花板的通风管道，“去冲个澡吧，你衣服上的枸杞味该换了。”
当冷水顺着脊椎流进后腰的植入芯片时，苏铭突然意识到异常。
淋浴间镜面上凝结的水雾没有自然下坠，反而组成树德中学校徽的浮雕图案。
更诡异的是，当他伸手擦拭时，那些水珠竟然像活物般逃向排水口，在瓷砖上拖拽出类似心理咨询室地毯的卍字纹路。
隔着磨砂玻璃，他听见老陈和阿奇在讨论出警路线。
“曲文彪的别墅地下有个恒温酒窖……”金属器械碰撞声里混入档案袋撕开的脆响，“缉毒队探测到类似培养舱的磁共振波形……”
苏铭关掉花洒的瞬间，更衣室灯光突然频闪。
在明暗交替的间隙，他看见自己左手背的静脉血管突然凸起，形成与全息沙盘上完全相同的管道分布图。
这种异变只持续了0.3秒，却足够让他想起徐长胜提到棚户区时的微妙停顿——那位老刑警描述缉毒行动时，用的全是过去完成时态。
当他套上备用制服时，嗅到领口残留的檀香分子浓度比车载时增强了37%。
这个数字精确得令他后背发凉，就像有人在用他颅内的生物计算机进行远程计量。
更衣镜突然蒙上霜花，苏铭用手指划开冰层时，在镜面反光里瞥见徐长胜站在技术科走廊的监控盲区，正对着虚空比划加密手语。
苏铭扣上最后一颗纽扣，金属扣表面倒映着证物室方向腾起的淡蓝色气雾。
那些雾气在排风扇的气流中扭曲成基因链形状，与三个小时前他在河道抛尸点见过的荧光血丝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