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晶屏的蓝光在K的下巴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阴影,他的瞳孔在管理员登录界面收缩成针尖大小——原本属于“国王(King)”的金色权限标识此刻灰暗如死水,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紫水晶光芒的“上海一号(Shanghai_No.1)”。
“三小时前才更新的动态密钥。”他扯松带有暗纹的领带时,定制西装的温度调节系统发出过载警报。
他指尖悬停处的空气泛起电离产生的焦糊味,虹膜验证器突然弹出猩红色的警告框:该设备已绑定新的生物特征。
服务器群的轰鸣声骤然提高了八度,液氮管道在承重柱内发出因金属疲劳而产生的呻吟声。
K抄起威士忌酒瓶砸向笔记本电脑,飞溅的玻璃碎片却在半空中被空调气流卷成漩涡。
破碎的屏幕诡异地亮了起来,魔都外滩的霓虹倒影在每块碎片上拼成嘲讽的笑脸。
“当年给医生做忠诚度测试时,他藏在假牙里的纳米摄像机……”牧师用手术刀挑开冒烟的硬盘,刀刃折射出污水处理厂的三维模型,“那个失败品在虹桥机场吞枪自尽前,说过要把毕生研究刻进脊髓灰质。”
K突然扯开衬衫,胸膛上纹着的九头蛇图腾正在渗出淡金色的液体。
他抓起牧师的白大褂擦拭胸膛,六国护照纷纷落地时,沾血的布料显露出拓扑学方程:“雕塑家上个月要的三十公斤生物硅胶——现在想来,正好能浇筑出等身人像。”
地下三层突然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铂金微粒在霜花里流动,形成星河的模样。
当备用电源重新点亮空间时,牧师手中的平板正播放着暗网浏览日志:某个加密频道反复调取着2019年湄公河货轮沉没档案,每次访问的Ip都精确映射着苏铭破译供应链终端的时间节点。
“那个疯子把自己改造成活体雕塑时,我就该拧断他的颈椎。”K的定制皮鞋碾碎了满地的冰晶,硝化甘油的气息裹着鸢尾花的香气在服务器间炸开紫色的烟雾,“现在他的每块肌肉都是记忆金属,每滴血液都是可变色油墨——”
牧师突然将注射器扎进K的颈动脉,淡蓝色的液体中和了自毁程序的神经毒素。
他撩起白大褂的下摆,露出绑在大腿上的六种制式手枪:“让我去给雕塑家做临终祷告,当年他在金三角……”
“他要的不是解脱,是一场谢幕演出。”K扯断液氮管的阀门,喷涌而出的寒气在两人之间筑起一道冰墙。
他沾着威士忌的手指在冰面上画出人面拓扑图:“通知蔷薇用人鱼鳔胶做面具,让黑天鹅把我们在上海的十六个资金池转入元宇宙拍卖行——至于雕塑家,他把自己雕成大卫像的那天,就已经是献给警方的战利品了。”
霜花里的铂金微粒突然集体转向东南方,组成苏铭侧写画像的轮廓。
K用虹膜验证器的残片划开掌心,将血滴进服务器冷却液循环系统:“告诉所有代理人,七十二小时后会收到浸过圣水的郁金香种子——种在朝北的窗台,就能看见新世界的地图。”
当最后一块硬盘在液氮中裂解成纳米级颗粒时,兴盛大厦玻璃幕墙上的霜花开始逆着重力向上攀升。
那些承载着暗网数据的铂金微粒在月光下汇成银河,却在触及云层时被来自七百公里外的电磁脉冲打散成灰烬。
市政供电恢复的刹那,城市天际线残留的紫色警示光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
某条尚未被清除的数据流借着路灯电流跃入护城河,在浮萍间闪烁三下后,化作带着血腥味的二进制雨滴落入下水道。
服务器群最后的嗡鸣声中,K拾起牧师遗落的青铜十字架。
当他在承重柱上刻完第三道逆五芒星标记时,东方鱼肚白的云层里传来器官移植专用直升机的螺旋桨声,与苏铭在刑侦大队敲击键盘的节奏完美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