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这案子……”
徐长胜的声音打断了苏铭的思绪,他回头看了一眼,徐长胜站在他身后,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苏铭轻轻合上卷宗,摘下手套,站起身来。
“徐队,怎么了?”
“先别看了,”徐长胜说道,“有新的警情,准备一下,跟我出趟现场。”
苏铭点点头,将卷宗放回抽屉
回到座位上,苏铭还是忍不住再次翻开了那本尘封的卷宗。
二十年的悬案,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案子,更是一个未解之谜,一个对正义的挑战。
与其按部就班地从卷宗首页开始查看,不如直接找到最关键的部分——受害者遗体记录。
苏铭快速翻阅着卷宗,泛黄的纸张在他手中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一阵阵低沉的叹息。
终于,他找到了。
“死者遗体被发现于城郊垃圾场,被煮熟后切成片状,装在多个黑色塑料袋中……”苏铭的视线停留在文字描述上,胃里一阵翻涌。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继续往下看去。
接下来是现场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口敞开,隐约可见里面是肉色的块状物。
苏铭的心脏猛地一缩
第二张照片,是袋子里的特写。
被煮熟的人肉块,颜色惨白,边缘泛着油光,看起来异常恶心。
苏铭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他强迫自己仔细观察着照片上的每一个细节。
第三张照片……一张残缺不全的手。
照片中央,是一只被切断的手,只剩下半截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断口处参差不齐,依稀可见骨头的断面。
手指的皮肤已经发白,指甲也有些脱落,看起来像是被长时间浸泡过一样。
苏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只断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张照片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突然,他注意到断手上的一处细微痕迹。
“徐队,”苏铭猛地抬起头,指着照片上的断手,“你看这个尸斑。”
徐长胜凑了过来,顺着苏铭手指的方向看去。
照片上的断手,除了惨白的肤色和残缺的形状外,在指根处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暗紫色斑块。
“尸斑?”徐长胜疑惑地皱了皱眉,“这案子都二十年了,照片上的尸斑早就变形了,还有什么意义?”
“不,”苏铭摇了摇头,指着尸斑边缘颜色略浅的部分,“你看,这尸斑的边缘颜色比中间浅,这说明尸斑还没有完全固定。按照当时的气温条件,尸斑的固定时间大概在12到24小时之间。但是照片上的尸斑颜色却更像是6到10小时左右的状态。这意味着,凶手在行凶后,并没有立即处理尸体,而是放置了一段时间。”
苏铭顿了顿,继续说道:“五月的气温已经比较高了,尸体腐败速度会加快。假设凶手是在室内行凶并藏尸,室温相对较低,可以减缓腐败速度。那么,结合尸斑的固定时间推算,受害人大致的死亡时间应该在5月11号左右。”
徐长胜的眉头越锁越紧,他拿起卷宗,翻到记录受害者失踪日期的那一页。
“5月12日报警失踪……”徐长胜低声念叨着,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铭,“你是说,凶手在5月11号就杀害了受害人,然后藏尸一天,再进行分尸处理?”
苏铭点点头:“从分尸的手段来看,凶手的心理素质极好,刀功也很熟练,下刀精准,几乎没有一丝犹豫。而且,尸体被煮熟后切成片状,这种处理方式,不仅需要极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更体现出凶手近乎强迫症般的细致和冷静。我怀疑,凶手可能具有反社会人格,或者精神状态存在某些问题。”
苏铭的分析让徐长胜陷入了沉思。
他再次看向照片中那只残缺不全的手,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预谋作案,冷静残忍……”徐长胜喃喃自语,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苏铭,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快步走到档案柜前,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徐长胜小心翼翼地打开牛皮纸袋,从里面取出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递给苏铭。
照片上,是一把刀,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菜刀。
“这把刀,是在受害者失踪前,她家厨房里用的。”徐长胜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失踪后,这把刀也不见了。”
苏铭接过照片,仔细观察着。
菜刀的刀身略微有些发黑,看得出是经常使用过的。
刀刃虽然有些磨损,但依然锋利。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的刀刃,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寒意。
“刀是凶器?”苏铭问道。
“不确定,”徐长胜摇了摇头,“这把刀没有检测到任何血迹或者其他生物组织。我们怀疑,凶手可能用其他工具完成了分尸,而这把刀只是用来威胁或者恐吓受害者的。”
苏铭没有说话,他再次将目光移向照片中的断手。
那只断手,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他试图在脑海中还原当时的场景,想象着凶手是如何残忍地肢解受害者。
“徐队,我能看看其他现场照片吗?”苏铭问道。
徐长胜点点头,将牛皮纸袋递给苏铭。
苏铭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将里面的照片一张张地取出来。
照片上的场景,更加血腥和残忍。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凶手很可能熟悉人体结构。”苏铭看着一张照片说道。
照片上,是被切成块状的躯干,切口平整,几乎没有一丝多余的痕迹。
“能够如此精准地避开骨骼和主要血管,需要一定的解剖学知识。而且,凶手对刀具的使用非常熟练,很可能从事过相关工作。”
徐长胜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屠宰场的工作人员,或者是卤味、熟食加工店的人?”
苏铭摇了摇头:“有这种可能,但我觉得……不对。如果凶手是屠宰场或者熟食店的人,他完全可以利用工作之便,更隐蔽地处理尸体,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将尸体煮熟后再分尸。”
苏铭揉了揉眉心,试图理清自己的思路。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徐队,这本卷宗里,有没有关于受害者社会关系的详细记录?”苏铭问道。
“有,”徐长胜走到档案柜前,从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卷宗,“都在这里了。”
苏铭接过卷宗,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他知道,要找到真凶,就必须从受害者的生活入手,了解她的过去,才能找到突破口。
他一页页地翻看着卷宗,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徐队……”苏铭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眉头紧锁。
“怎么了?”徐长胜问道。
苏铭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卷宗上的一个名字。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判断。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往下看时……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徐队,苏铭,都过来一下!”办公室外传来林天局长洪亮的声音,打断了苏铭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徐长胜应了一声,示意苏铭先放下卷宗。
两人快步走出办公室,只见林天站在走廊里,脸色凝重。
王虎也站在一旁,抓耳挠腮,一脸茫然。
“都到会议室来,”林天语气严肃,“有新情况。”
四人走进会议室,林天走到投影仪前,打开设备。
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照片里,一条浑浊的河流蜿蜒流淌,河岸边站着几个穿着雨衣的人,正对着河面指指点点。
“今天早上,淮南河那边,有钓鱼的群众,发现了一具尸体。”林天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市局那边已经通知了我们,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如果是凶杀案,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侦破。”
苏铭心头一紧,二十年的碎尸案还没摸清头绪,新的案子又来了。
他知道,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
“徐长胜,你带苏铭和王虎,立刻赶往现场。”林天指着屏幕上的照片,“务必仔细勘察,不放过任何线索。”
徐长胜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王虎,你也跟着去,好好学着点。”林天拍了拍王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王虎挠了挠头,憨笑着应道:“放心吧,局长,我一定认真学习!”
苏铭默默地走到一旁,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
他将勘察箱打开,仔细检查着里面的工具。
手套、口罩、放大镜、镊子……
每一件工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徐长胜走到苏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
苏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徐长胜是在安慰自己,但他更清楚,刑警的职责,就是要把每一个案子都当成自己的责任,尽一切可能,将罪犯绳之以法。
三人走出会议室,王虎屁颠屁颠地跟在徐长胜和苏铭身后,好奇地问道:“徐队,这回咱们要抓啥样的坏蛋啊?是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徐长胜瞪了他一眼:“少看点电影,哪有那么多亡命之徒。记住,任何一个犯罪分子,都有可能对社会造成危害。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这种危害扼杀在摇篮里。”
苏铭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碎尸案卷宗上。
他总觉得,自己即将触碰到真相的边缘,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新案子打断。
“苏铭,”徐长胜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铭,“你还在想那个碎尸案?”
苏铭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我知道你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徐长胜语重心长地说道,“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淮南河的这具尸体。记住,我们是刑警,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二十年前的案子,可以慢慢查,但现在的案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苏铭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明白。”
“走吧,”徐长胜挥了挥手,“时间不等人。”
三人快步走出警局,警笛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苏铭坐上警车,透过车窗,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侦破这起案件,还死者一个公道。
警车一路疾驰,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王虎或许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主动打开了车载电台,刺啦啦的电流声后,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天清晨,有群众在淮南河……”
徐长胜猛地关掉电台,皱着眉头说道:“办案期间,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心情。”
王虎委屈地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苏铭望着窗外,思绪翻涌,他隐隐感觉到,这起新的案件,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