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旬冲上来一把拽住差点一屁股坐倒的木清欢,双眼通红地将人塞进胸前紧紧抱着。
当感受到了面前这人的温度之时,木清欢的神经才一下松懈了下来,也顾不得还有个裴四在不远处盯着他们,顿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揪着楚念旬的衣襟整个人都惨兮兮的模样。
“好了......没事了。”
楚念旬忍着一波比一波剧烈的头疼,伸手轻轻在木清欢背后抚着,牙关紧咬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就这般发泄了一通,木清欢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鼻尖飘来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才叫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一把就将楚念旬推开,扯着他的衣衫上下查看,面上带着一丝焦急:“你受伤了?!我看看在哪......”
楚念旬的身子突然晃了晃,扶着木清欢的肩膀不动声色地又稳住重心,这才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血。”
木清欢看过后,见他的衣裳果真没有被划破的痕迹,总算长舒一口气。
“对了!那匪头被我用迷药迷晕了,这会儿还躺在堂中的虎椅上呢。”
她一边说着,还将手里没来得及丢下的红纸展开递给楚念旬瞧,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裴四。
“药是他给的,我瞧着他不大像是坏人的模样,许不是一伙儿的......”
楚念旬定了定神,瞟了一眼那红纸,面色微沉,“我知道。那匪头也不能留,待我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牵着木清欢往山寨里头走,拾了地上那柄方才被他情急之下丢下的短剑就打算去灭口。
“壮士且慢!”
裴四听了一耳朵这二人的低语,赶忙上前拦住了楚念旬。
虽说裴四一路留下暗记引他来此,还给了木清欢蒙汗药想要助她逃脱魔掌,可此人来历不明,楚念旬依旧信不过。
见他靠近,楚念旬下意识地就将木清欢往身后拉了拉,用自己的身体将人挡住,目光沉沉地看着裴四。
“壮士......这大当家的,还不能杀。”
裴四已经没了方才的那般胆寒,对着楚念旬恭敬地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威胁,又继续道:“若是他死了,刘县令那些贪赃枉法的证据,可就都没了......我们还需从长计议才是。”
楚念旬冷冷地盯着他看,“我为何要信你?”
他在这山里住了两年,早就听闻西岭的匪徒并不似别处那般只知道打打杀杀,里头倒是不乏些奸贼宵小之辈,十分擅长玩弄人心,他一丝都不敢大意。
裴四有些头疼,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自证身份的好,毕竟昨夜,他也的确亲自下山掳人。
便是他亲手交给了那小娘子一袋蒙汗药,如今都有可能被解读为旁的意思......
就在双方正对峙着,场面似乎有些难解难分之时,山道之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裴四赶忙回头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少爷!”
木清欢与楚念旬二人也循声望去,却见那弯弯曲曲狭窄的石子路上,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东来你大爷的!你就不能寻一条好走的道?!这一路过来都快把老子颠散架了!”
来人竟是坐着轮椅的傅元宴,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个穿着短打的武夫,最后面还有小伍一行人,也不知是不是半路遇上的,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乍一看颇有些杀气腾腾的感觉。
他们接到了裴东来的密信后,便一路顺着他在树梢上留下的玉米衣往西岭来。
眼见着山头就在跟前,傅元宴却没有直接领着人杀上去,倒是让墨白往前探了探路。
当墨白匆匆回来告诉他们,那整个山寨的土匪都被尽数歼灭之后,傅元宴心中震惊不已,这才从藏身处现身,看见裴东来就毫无后顾之忧地大声叫嚷上了。
“亏得老子将整个武馆的武师都喊来了,你倒好,不声不响就群灭了土匪啊?!你那密信里倒是提一句啊!”
傅元宴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又瞥见木清欢正完好无损地站在边上,心中好歹是松了一口气。
神医没弄丢,倒是件好事!
裴四知道今日计划突生变故,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赶忙上前请示傅元宴道:“少爷,洛云此时还在堂中晕着呢,该如何处置?”
傅元宴眉头一挑,又想骂人。
“他人在里头,那让你寻的那本账簿呢?”
裴东来被噎了噎,心中有些发虚,试图辩解一二。
“少爷,我才来卧底半年不到,山寨里头不服气的大有人在。洛云表面上瞧着倒是信任我,可是对谁都留了一手,这账簿乃关键证据,我曾趁他不在翻遍了整个营寨,目前......还未寻到。”
木清欢在边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虽说不知他们口中所说的账簿是做什么用的,可回想起方才自己壮着胆子给洛云下药之时,他迷迷糊糊之际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一个方向......
“或许,在中堂墙上挂着的熊首里面?”
“熊首......?”
裴东来愣了愣,经这么一提醒,他才想到,原先自己果真还就没找过那处。
他顿时老脸一红,低下头不敢再吱声。
木清欢没注意到裴东来的表情变化,点头道:“方才那匪首药效发作,在晕厥前问了我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然后眼神就直往那墙上瞟。你们要找的东西,指不定就在那处?”
傅元宴闻言,只觉得丢人得很,忍不住瞪了裴东来一眼,“正事儿不干,杀人倒是杀得痛快!”
裴东来的头垂得更低了,实话实说道:“少爷,这些人......都是那边的那个壮士杀的。我留下玉米衣,本是想引你们来救人,却不曾想到被他先发现了暗记......”
傅元宴听后顿时震惊不已,不知楚念旬哪里来的这般大的本事,能一个人就灭了一整个山寨。
可想到此人前些时日旁观自己药浴那横眉冷竖的模样,傅元宴面上依旧高冷,还轻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可他能不形于色,墨白却没有这般好的定力。
他看了看楚念旬,又转头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那些尸首,顿时双眼放光,也不推傅元宴的轮椅了,蹭蹭跑上前来。
“这些果真都是你杀的吗?”
“是。”
“我们家老爷在南城开了一家武馆,里面的武师一月三两银,包吃包住,月休三日,你可有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