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轻拂过,吹散了些许白日的燥热,也让路边树荫下的众人感到一丝惬意。
晁雄征的话如同一阵清风,拂去了薛永心中的阴霾。
他抱拳向晁雄征深深一揖,眼中满是感激,“多谢晁天王理解!”
随后,众人重新围坐在树荫下,气氛变得轻松愉悦。
酒香肉香弥漫开来,将之前略显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就连之前一直闷闷不乐的薛永,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大口地吃着肉,豪爽地喝着酒,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快都抛诸脑后。
就在众人吃喝正酣时,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短暂的宁静。
只见二三十个壮汉,手持刀棍,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目狰狞,正是之前与阮小七有过冲突的穆春。
他怒目圆睁,指着晁雄征等人,大声喝道:“好你们这伙贼人,竟敢在此吃喝,全然不把我穆春放在眼里,今日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穆春的出现,瞬间让原本轻松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晁雄征眼神一凝,将手中的酒碗放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他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随即看向阮小七,眼神交流间已然明确了各自的职责。
他语气平静地说道:“薛永兄弟、宋江兄弟,你们先坐着歇息片刻,我去料理一下。”说完,他向阮小七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准备上前。
“慢着!”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只见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沉稳的汉子缓步走出,正是揭阳镇一方势力的穆弘。
他的出现,让原本喧嚣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穆弘先是朝着晁雄征等人抱了抱拳,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眼中充满了怒意:“穆春,你又在胡闹什么!还不给我退下!”
穆春似乎对自己的哥哥有些畏惧,但依然不肯轻易罢休,“哥哥,他们,他们不敬我!当着我的面大吃大喝,全然没把我穆家放在眼里!”
穆弘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穆春退后。
他转过身,再次看向晁雄征,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在下穆弘,家弟不懂事,惊扰各位,还望见谅。”
正当晁雄征准备开口时,身旁的薛永突然动了。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哨棒,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径直走到了晁雄征的身前,语气低沉道:“晁天王,让我来!”
薛永横眉冷对,手中哨棒握得更紧了,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晁天王的好意薛某心领了,但今日之事,薛某不愿置身事外!”他语气坚决,目光如炬,扫过穆春等人,一股凛然的杀气弥漫开来。
晁雄征见状,知道薛永的性子,也不再劝阻。
他微微侧身,对身后的阮小七和宋江低声道:“既然如此,那便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阮小七早就按捺不住,听到晁雄征的话,顿时兴奋地搓了搓手,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正合我意!早就看这群家伙不顺眼了!”
宋江虽然性情谨慎,但此时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深知,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眼见着这边气势汹汹,穆春更是怒不可遏。
他正要上前动手,却被穆弘一把拉住。
“住手!”穆弘厉声喝道,转头看向穆春,眼中满是责备,“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还不快退下!”
穆春满脸不忿,“哥哥,他们如此嚣张,难道我们就忍气吞声吗?”
穆弘没有理会穆春的抱怨,而是将目光转向晁雄征等人,抱拳问道:“敢问几位好汉名号?为何要殴打舍弟?”
阮小七上前一步,语气挑衅,“打的就是他!怎么,不服气啊?”
穆春在一旁添油加醋,“哥哥,你听听,他们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穆弘眉头紧锁,心中疑惑,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大胆?
他再次看向晁雄征,等待着他的回答。
气氛剑拔弩张,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薛永突然察觉到穆弘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他心中一动,连忙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薛永见穆弘目光中闪过一丝迟疑,心中了然,对方并非蛮横之人。
他连忙抱拳,语气诚恳道:“这位好汉,稍安勿躁。此事怕是有误会,我们并非有意挑衅,只是在此稍作歇息,并无冒犯之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如同一块磨平棱角的磐石,让人感到信服。
穆弘闻言,止住了脚步,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群人,见他们虽神色警惕,但并无嚣张跋扈之态,心中对刚才的冲突生出了一丝疑惑。
“哥哥,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先拿下再说!”穆春在一旁叫嚣着,脸上的怒容扭曲狰狞。
他急不可耐地挥舞着手中的棍棒,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将眼前这些“不敬”之人打得落花流水。
“住口!”穆弘转过头,目光如刀般射向穆春,厉声呵斥,“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退后!” 穆春被穆弘的怒吼吓得一哆嗦,满脸不忿,却不敢再多言,只能恨恨地瞪着晁雄征等人。
穆弘再次转过头,眼神锐利,语气严肃,“这位兄弟,还请细说缘由,我穆弘绝不容许任何人在揭阳镇胡作非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薛永见状,心中稍安。
他将之前与阮小七相遇,穆春寻衅滋事,以及他们如何在此处歇息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语气平静而真实。
穆弘听完,脸色骤然阴沉,他猛地转头,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穆春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声音之大,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混账东西!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竟敢如此蛮横无理,强行欺人!” 穆弘怒喝道,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涌而出。
穆春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红印,他捂着脸,眼眶湿润,满脸委屈地辩解道:“哥哥,我…我只是看他们…看他们…”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无力地重复着,“他们不敬我,他们不给我面子。”
“不敬你!我看是你欺人太甚!”穆弘厉声喝道,毫不留情地怒斥着自己的弟弟,
阮小七见状,不屑地撇了撇嘴,讥讽道:“呸!还真是个仗势欺人的恶霸兄弟!”
穆弘闻言,脸色一僵,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再次看向晁雄征等人,抱拳道:“几位好汉,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不严,还请见谅。我穆弘在此赔礼了!” 他的举动,却让晁雄征等人感到一丝疑惑,他如此行事,真的只是为了管教弟弟?
阮小七嗤笑一声,斜睨着穆春,语气轻蔑:“呸!还真是恶霸兄弟,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呢?”
穆弘脸色一僵,他深吸一口气,抱拳道:“这位好汉误会了,我穆家兄弟虽然性子急躁了些,却并非仗势欺人之辈。我揭阳镇上之所以定下规矩,也是迫不得已。”
“哦?”晁雄征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此话怎讲?”
穆弘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懑。
“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花石纲!自从朝廷开始征收花石纲,这帮狗官便变本加厉,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我揭阳镇本就地处偏僻,百姓生活困苦,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为了保护镇上的百姓,我们兄弟才不得已定下规矩,以免那些贪官污吏借机生事,祸害乡里。”
穆弘的话让众人心中一震,原本轻松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阮小七虽然心中仍有怀疑,但也不好再出言讥讽。
宋江和薛永更是感同身受,他们都是底层百姓,自然明白花石纲的危害。
晁雄征则陷入了沉思,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莽撞,险些坏了这揭阳镇的规矩。
“穆庄主深明大义,晁某佩服。”晁雄征抱拳道,“今日之事,是在下鲁莽了,还望见谅。”
穆弘起身,走到穆春面前,语气严厉:“还不快向几位好汉赔礼!”
穆春虽然心中不忿,但慑于兄长的威严,还是不情不愿地挪到晁雄征面前,低头道:“对…对不起…”
晁雄征伸手扶住穆春,笑道:“穆兄弟言重了,都是误会一场。”他转头看向穆弘,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穆庄主治家有方,令人敬佩。”
穆弘再次拱手道:“几位好汉,请恕在下眼拙,不知几位高姓大名?”
“在下宋江,江湖人称及时雨。”宋江抱拳道。
“在下薛永,江湖人称病大虫。”薛永也跟着抱拳。
“宋…宋江?”穆弘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和敬佩,“莫非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及时雨宋押司?”
“正是在下。”宋江谦虚地笑了笑。
穆弘连忙上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久闻宋押司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他转头看向晁雄征,“这位好汉是?”
“在下晁雄征,江湖人称托塔天王。”晁雄征淡淡地说道。
穆弘再次抱拳,“原来是晁天王,失敬失敬。几位好汉远道而来,不如到我庄上盘桓一日,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天王哥哥,你看…”宋江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