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脚步匆匆,径直来到江州大牢。
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屎尿的恶臭,令人作呕。
牢房阴暗潮湿,墙壁上爬满了滑腻的青苔,散发着阵阵霉味。
宋江蜷缩在角落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几日前,他被黄文炳设计陷害,受尽屈辱。
牢里的犯人和牢子更是变着法子欺辱他,将他当作取乐的对象。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屈辱,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只盼着晁盖早日派人来救他。
“宋江哥哥,小弟来了……”戴宗的声音在阴暗的牢房里响起,如同一道曙光照进了宋江的心底。
宋江猛地抬起头,挣扎着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身上的污秽,急切地问道:“兄弟,可是晁天王派你来的?他何时前来搭救我?”
戴宗连忙将宋江扶住,压低声音说道:“哥哥莫急,小弟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只是……”他顿了顿,面露难色,“晁天王那边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小弟这次来,是另有安排。”
戴宗将伪造书信之事,以及蔡九知府的反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江。
宋江听后,不禁大喜过望,激动地说道:“兄弟此计甚妙!如此一来,我便可脱身了!待我上了梁山,定要与晁天王、兄弟们痛饮三百杯!”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梁山泊的景象。
“哥哥,小弟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戴宗略带犹豫地说道,“小弟也想随哥哥一同上梁山,不知哥哥意下如何?”
宋江闻言,更是喜出望外,一把抓住戴宗的手,激动地说道:“兄弟若能与我一同上山,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你我兄弟二人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两人正说得兴起,忽听得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公人站在门口,高声喊道:“戴宗!知州大人有请,速速前往府衙!”
戴宗和宋江脸色齐变,这突如其来的传唤,让他们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莫非……是事情败露了?”宋江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戴宗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道:“哥哥莫慌,小弟去去就来。”
宋江紧紧抓住牢房的铁栏,目送戴宗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牢道里。
他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方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忧。
他很清楚,黄文炳此人阴险狡诈,绝非易与之辈。
戴宗此去,凶多吉少。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戴宗能平安度过此劫。
“兄弟,切记要沉着应对,万不可露出丝毫破绽!”宋江在心中默念着,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戴宗出了牢门,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他挺直腰杆,抖擞精神,大步向府衙走去。
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有丝毫的胆怯,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帮助宋江脱困。
府衙大厅,气氛肃杀。
黄文炳端坐在太师椅上,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
他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厅下,几个公人肃立两侧,个个神色严峻。
戴宗刚踏进大厅,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提高了警惕。
黄文炳,此人果真不简单!
黄文炳抬起眼皮,瞥了戴宗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戴宗,你可知本官为何传你前来?”
戴宗连忙拱手道:“小人不知,请大人明示。”
黄文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与身旁的公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公人听后,神色微变,随即点了点头。
戴宗心中一凛,他看到公人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明白黄文炳定是在暗中盘算着什么。
黄文炳这才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缓缓说道:“本官看你每日鞍前马后,尽职尽责,为江州府可谓是操碎了心。不过,本官倒有些好奇,你为何对这死牢中的犯人如此上心呢?”
黄文炳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像一只无形的利爪,紧紧抓住了戴宗的心脏。
戴宗只觉背脊一凉,却不敢有丝毫表现,他连忙堆起笑容,拱手道:“大人说笑了,小人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死牢里的犯人,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若是稍有懈怠,怕是会被他们钻了空子,逃脱出去。小人对那些小牢子,实在是不放心。”他小心翼翼地措辞,语气中带着一丝谦卑,眼神却紧盯着黄文炳,生怕漏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黄文炳听罢,脸上笑意更浓,他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慢悠悠地说道:“哦?是吗?本官记得,那死牢之中,最近可是关押了一个有趣的犯人,不知你今日去看过没有?”他眯着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戴宗心中一凛,暗道不好,连忙打了个哈哈:“大人说笑了,小人每日忙于公务,哪里有时间去理会那些犯人?不过,小人每日都会清点人数,那死牢里的犯人,一个都没少。”他巧妙地避开了宋江的名字,只字不提,生怕露出破绽。
黄文炳并未轻易放过戴宗,他话锋一转,眼中精光一闪,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听说前些日子,蔡相府的门子曾来过江州,说是为太师送寿礼而来,你可见过此人?”
戴宗心中猛地一沉他说话趾高气扬,很是傲慢。
小的记得,他好像是姓李。
”他边说边观察着黄文炳的表情,见他眉头微皱,便知道黄文炳已经起了疑心。
黄文炳冷笑一声,那笑容让戴宗感到背脊发凉:“哦?是吗?那你可知,那门子送来的贺礼是什么?”
戴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黄文炳的圈套之中,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否则就会万劫不复。
他定了定神,说道:“大人,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只是个小小的牢头,哪能知道这些事呢?不过,小的听人说,好像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黄文炳他盯着戴宗看了许久,突然冷冷一笑,开口说道:“戴宗,你可知本官最讨厌什么?”
戴宗屏住呼吸,不敢作答。
黄文炳缓缓从太师椅上起身,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戴宗的心脏上,他走到戴宗面前,伸出手,拍了拍戴宗的肩膀,轻声道:“本官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本官面前耍花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语气阴冷得如同寒冬的冰霜,随即,他朝着厅外说道:“来人,把戴宗带下去!”
黄文炳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戴宗,一字一句地说道:“那蔡太师寿辰赏赐之物,如今在何处?”
戴宗顿觉喉咙发干,他强作镇定,答道:“回大人,那赏赐之物……在半路被劫匪夺走了……”
“哦?”黄文炳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讥讽,“这么说,价值连城的宝贝,竟然被几个毛贼劫走了?戴宗,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
戴宗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哭喊道:“大人饶命!小人句句属实啊!那赏赐之物,真的被劫走了……”
黄文炳不为所动,他挥了挥手,厉声道:“来人,给我拿下!”
两旁的公人一拥而上,将戴宗按倒在地。
戴宗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心中充满了绝望
“打!”黄文炳一声令下,棍棒如雨点般落在戴宗身上。
戴宗只觉皮开肉绽,痛彻心扉。
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说!那书信究竟是谁写的?”黄文炳厉声喝问。
戴宗被打得奄奄一息,他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无奈。
他本想救宋江一命,却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否则只会遭受更残酷的折磨。
“是……是假的……”戴宗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假的?”黄文炳眉头一皱,“是谁伪造的?”
戴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梁山的名字,他含糊地说道:“是……是一个朋友……”
“朋友?”黄文炳冷笑一声,“什么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戴宗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不说?”黄文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给我继续打!”
棍棒再次落下,戴宗发出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黄文炳看着昏迷不醒的戴宗,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冷冷地说道:“泼醒他,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