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世英心中疑惑更甚,这船行的速度和方向,似乎并非人力所能控制。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方隐约出现的一队船只,心中一凛,难道……?
“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一声威严的断喝,如同炸雷般在河面上响起。
高俅身着蟒袍,立于楼船之上,盛气凌人地俯视着阮小七的小船。
阮小七故作惊慌,扯着嗓子喊道:“太尉饶命!小人只是受人指使,并无恶意!只要太尉答应小人的条件,小人立刻放了衙内!”
“什么条件?快说!”高俅强压怒火,厉声问道。
“小人乃田豹麾下,只求太尉能赐予小人一万兵甲,小人保证衙内毫发无损!”阮小七装作胆怯,却又带着一丝狡黠。
高俅闻言,心中冷笑。
田豹?
一个梁山泊的小蟊贼,也敢来东京撒野?
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道:“田豹?他为何要劫持小儿?”
“小人……小人不敢说……”阮小七故作犹豫,眼角却偷偷观察着高俅的反应。
高俅见他如此,心中更加笃定。
看来这背后果然另有其人!
他佯装答应:“只要你放了小儿,本太尉答应你的条件!”
阮小七假意答应,实则暗中加快了船速。
高俅见状,立刻对身边的党世英吩咐道:“世英,你带人跟着这条船,待他们靠岸后,立刻活捉!”
“是!”党世英领命,率领一队精兵,乘船紧紧跟随。
高俅看着远去的船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本太尉面前耍花招!
他转身对船夫说道:“掉头!回府!”
楼船调转方向,逆流而上。
高俅骑着高头大马,沿着河岸,往上游方向而去。
他看着后面那几艘怎么也追不上阮小七小船的水军船只,心中暗恨。
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操练一番,如此废物,如何能保卫东京?
被高俅目光扫过的水军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心中暗自发怯。
高俅策马扬鞭,一路疾驰。
抵达预定的地点后,他翻身下马,对船头的军官问道:“……”
“贼人究竟在何处下船?!”高俅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船头军官,语气森寒如冰。
那军官吓得一哆嗦,连忙拱手答道:“回禀太尉,那贼船行至此处,便有贼人陆续下船,似是早有预谋。待小的反应过来,贼船已出了弓箭射程,那些下船的贼人更是分作三路逃窜,小的…小的…”
“废物!”高俅勃然大怒,一脚将那军官踹翻在地,“弓箭射程之外?尔等是干什么吃的?!本太尉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何用处?!”
那军官趴在地上,浑身颤抖,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慌忙解释道:“太尉息怒!小的…小的当时见贼船行速极快,恐…恐追之不及,便…便想先靠近再…”
“住口!”高俅怒喝一声,打断了军官的辩解。
他想起自己当时心急如焚,一心只想救回儿子,并未听全军官的汇报,便下令追击。
如今想来,那贼船的行动确实诡异,分明是有意引诱官兵追赶。
尽管心中明白自己也有失察之责,但高俅仍旧不肯就此放过那军官。
治军不严,操练不勤,这罪名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安在这军官头上的。
“来人!将这废物拿下!”高俅冷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两名水手应声而出,如狼似虎地扑向那军官,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那军官面如土色,拼命挣扎,口中哀嚎道:“太尉饶命!小的冤枉啊!太尉…”
河面上,寒风凛冽,高俅负手而立,目光阴沉地望着远方,一言不发。
党世英小心翼翼地走到高俅身后,低声说道:“太尉,如今贼人踪迹全无,该如何是好?”
高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那贼人自称田豹麾下,口口声声要河北兵甲…” 他猛然转身,眼中精光一闪,“传令下去,分两队人马…”
高俅猛然转身,眼中精光一闪,“传令下去,分两队人马,一队往西,一队往南,务必找到那贼人的下落!本太尉亲自往北,一定要将那贼人擒获!”党世英忙点头应命,立刻吩咐下去。
高俅跨上一匹高大的战马,马蹄在冰冷的河岸上哒哒作响,激起一片片水花。
他率领一队精兵,朝北方疾驰而去。
寒风呼啸,吹得他的蟒袍猎猎作响,仿佛他要将这满腔怒火倾泻在那群贼人身上。
马队一路疾驰,穿过了数个村庄,踏过了一片片荒芜的田野。
高俅的眉头越皱越紧,但眼中那股不屈不挠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减弱。
他心中暗下决心,无论那群贼人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然而,经过了十几里的追逐,高俅发现那贼人的踪迹渐渐消失,前方的路也变得越来越荒凉。
他心中充满了懊恼,暗骂那贼人狡猾,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玩弄这种把戏。
高俅咬牙切齿,但最终还是不得不下令返回太尉府。
回到太尉府,高俅铁青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进节堂。
府中的众人见他面色不善,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高俅径直走到主座上坐下,双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震得旁边的烛台咯噔一声,烛火摇曳不定。
“来人,把那次被晁雄征打晕的两个禁军精锐带上堂来!”高俅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仿佛能冻结空气。
两名禁军精锐被带上堂来,他们脸上带着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眼神中透出几分惶恐。
高俅冷冷地盯着他们,厉声道:“你们两个,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两名禁军连忙跪下,一个颤声道:“回禀太尉,当时衙内正在抓那村中的妇人,突然有一群贼人杀出,将他劫走。小人等被那贼人打晕,醒来时,衙内已经不见踪影。”
高俅一听,不由拍案而起,怒吼道:“废物!你们身为本太尉的精锐,竟连几个妇人都看不住,还让衙内被劫走!成何体统!”他的怒气如火山般喷发,震得堂内众人头皮发麻。
高俅吼完,一拳重重地砸在桌案上,桌案上的茶杯被震得四散奔逃。
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战战兢兢地擦拭桌面,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这位权势滔天的太尉。
“不成器的畜生!”高俅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我高俅一辈子英明神武,竟被自己的儿子拖了后腿!”
他转身,目光阴冷地扫过众人,突然停在一名禁军军官身上,那军官立刻吓得跪倒在地,浑身颤栗。
“来人,将这废物也一并关入大牢,严加看管!”高俅冷声下令,话语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高俅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妆容花了也顾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我的儿啊!这要是…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活啊!以后谁给我养老送终啊!”
几个小妾见状,也纷纷跟着抹泪,一时间,节堂内哭声震天,好不热闹。
高俅听得心烦意乱,用力一拍桌子,怒吼道:“都给我闭嘴!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女人们被高俅的怒吼吓得一哆嗦,哭声戛然而止。
高俅夫人也不敢再哭了,只是低声抽泣着,用帕子擦拭着眼泪。
几个小妾更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唯恐惹祸上身。
“都下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高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女人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退下。
节堂内终于安静下来,高俅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再次唤来几名禁军,详细询问当时的情况。
“那贼人究竟是何模样?”高俅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一名禁军壮着胆子答道:“回…回太尉,那贼人身手极好,小人…小人等还没看清,便…便被打晕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高俅语气凌厉,吓得那禁军浑身一颤。
“不过…小人…小人听到…那贼人说话…像是…像是女子口音…而且…而且像是…江南人士…”那禁军磕磕巴巴地答道,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江南人士?
女子?
高俅眉头紧锁,心中疑云更甚。
田豹是河北人,他麾下怎会有江南女子?
难道……
道这伙贼人并非一伙的?
他又唤来高衙内的随从,仔细询问。
“衙内被劫之前,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那随从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太尉,小的…小的并未…并未见到…可疑之人…”
“那衙内可曾说过什么…特别的话?”高俅紧紧盯着那随从,目光如炬。
那随从略一思索,答道:“衙内…衙内曾说…要去…城西…的…醉仙楼…听…听曲儿…”
醉仙楼?
高俅心中一动,醉仙楼乃是东京城内有名的娱乐场所,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难道……
道衙内是在醉仙楼被人盯上的?
高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田豹,江南女子,醉仙楼……
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似乎又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心中思绪万千。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难道……
道是各地反贼在东京密谋造反?
想到这里,高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来人!”高俅突然大喝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