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话音未落,宿元景便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招安之事,或可一试。”
赵佶眉头微皱,目光如炬,似要看穿宿元景的心思:“宿爱卿,你一向主张剿灭贼寇,今日为何改口?莫非,你与梁山贼寇有何瓜葛?”
宿元景面色坦然,不卑不亢道:“陛下明鉴,臣与梁山贼寇素无瓜葛。只是如今童贯大军远在边关,若调回剿匪,恐生变故。梁山贼寇虽是草莽,却也骁勇善战。若其进犯东京,京师危矣。不如先以招安之名,稳住梁山,待童贯大军回师,再行剿灭,岂不更好?”
李邦彦冷笑一声:“宿大人此言差矣!梁山贼寇狼子野心,岂会轻易接受招安?此乃缓兵之计,一旦让他们缓过气来,岂不是养虎为患?”
张邦昌也附和道:“李大人所言极是!招安之事,万万不可!”
王黼眼珠一转,献媚道:“陛下,臣倒有一计。可先招安梁山,许以高官厚禄,让他们为朝廷效力。待其接受招安后,再令其剿灭其他寇匪。如此一来,既可削弱贼寇势力,又可借刀杀人,岂不妙哉?”
赵佶龙颜大悦,抚掌笑道:“王爱卿此计甚妙!就依王爱卿所言,招安梁山!”
“臣等遵旨!”群臣纷纷跪倒在地,高呼万岁。
赵佶转头看向陈宗善,温声道:“陈爱卿,朕命你为招安使,前往梁山宣旨。务必将朕的意思,传达给梁山贼寇。”
陈宗善心中一凛,虽不情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臣遵旨!”
宿元景走到陈宗善身边,低声道:“陈大人,此去梁山,切记以安抚为主,不可激怒梁山众人。招安之事,利国利民,还望大人尽心竭力。”
陈宗善点了点头,心中却忐忑不安。
退朝后,王黼将陈宗善叫到府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陈大人,此去梁山,乃是为朝廷办事。但有些事情,还需大人多多留意。杂家府上几个不成器的下人,想跟着大人去梁山见见世面,还望大人成全。”
陈宗善知道王黼这是要安插眼线,心中十分不悦,但也不敢得罪王黼,只能答应。
数日后,陈宗善率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梁山进发。
行至半路,随行的张干办凑到陈宗善身边,轻蔑道:“大人,对这些贼寇,何必如此客气?依我看,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厉害!”
陈宗善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张干办,此言差矣。皇上旨意是招安,并非剿灭。我们此去,是要以理服人,感化他们。若是动辄打骂,岂不是适得其反?”
张干办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大人太过仁慈了!对付这些贼寇,就得用强硬手段。不然,他们还以为朝廷怕了他们!”
陈宗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张干办,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人,你看!”张干办突然指着前方,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前面就是梁山的地界了!”
陈宗善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山峦叠嶂,雾气弥漫,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房屋。
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总觉得,此行不会那么顺利。
“大人,你看,那是什么?”张干办突然指着前方,声音有些颤抖。
陈宗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道上,出现了一队人马,正朝着他们缓缓走来……
旌旗招展,尘土飞扬。
梁山泊水寨前的空地上,花荣一袭白衣,身姿挺拔,身后数百喽啰严阵以待,静候朝廷使臣的到来。
远远地,官道上出现一队人马,正是陈宗善一行。
马蹄踏碎砂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
“朝廷的队伍来了!”一个小喽啰扯着嗓子喊道。
花荣微微眯眼,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陈宗善一行人来到近前,还未下马,队伍中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便趾高气扬地指着花荣,高声喝道:“大胆草寇!见到朝廷命官,还不速速下跪!”正是那张干办。
花荣冷冷一笑,他翻身下马,拱手道:“不知哪位是朝廷钦差?”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张干办,带着一丝轻蔑。
陈宗善见状,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下马,走到花荣面前,拱手道:“下官陈宗善,奉旨前来宣读圣旨。”
张干办见陈宗善对这些“草寇”如此客气,心中不满,正要开口,却被花荣打断:“这位大人,不知尊姓大名?”
“咱家姓张,乃当今圣上亲封的干办!”张干办挺胸抬头,一脸傲慢。
花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是张干办,久仰久仰。只是不知张干办来梁山,有何贵干?”
张干办被花荣的语气激怒,正要发作,却被陈宗善一把拉住。
陈宗善赔笑道:“小张不懂事,还望小李将军海涵。”他心中叫苦不迭,这梁山的人果然不好对付,这才刚见面就起了冲突,这圣旨还怎么宣读?
“陈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请随我入寨。”花荣语气依旧冷淡,转身带路。
众人进入梁山大寨,穿过几道关卡,来到一处宽阔的校场。
只见校场中央,数百名喽啰正操练兵马,喊杀声震天动地。
张干办看得脸色发白,双腿有些发软。
不多时,众人来到中军大帐。
帐内早已坐满了梁山头领,一个个面色不善,目光炯炯地盯着陈宗善一行人。
陈宗善顿觉压力倍增,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一个黑大汉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把夺过陈宗善手中的酒坛,仰头便灌了下去。
正是那黑旋风李逵。
“好酒!好酒!”李逵连饮数口,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花荣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陈宗善道:“陈大人,还请入座。”
陈宗善和张干办战战兢兢地走到座位前坐下,心中忐忑不安。
坐在主位上的晁盖并未开口,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陈宗善一行人。
他身旁的晁雄征则嘴角微扬,
“来人,上酒!”晁雄征突然开口道。
几个喽啰抬着酒坛走了进来,将酒坛摆放在众人面前。
晁雄征举起酒杯,对着陈宗善说道:“陈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请!”
陈宗善连忙举杯回敬,心中却越来越不安。
他总觉得,梁山的气氛有些不对寻常……
帐外,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喊杀声,越来越近……
晁雄征放下酒杯,目光扫过陈宗善和张干办,缓缓开口道:“陈大人,不知此番前来……”他故意顿了顿,目光落在帐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