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的五指紧紧攥住那冰凉刺骨的铁质了望台栏杆,掌心与栏杆接触处传来丝丝寒意,掌纹间还清晰地沾着未干的血渍,那血腥气隐隐刺鼻。战前就听闻,狄元朗军队所披青铜铠甲上的九头蛇图腾有着神秘力量,据说它能吸收鲜血来增强某种邪力。
他极目远眺,望着二十里外那扭曲蠕动的赤色光斑,那光斑如同一团燃烧的邪火,在视线里跳动。系统面板正发出不祥的紫光,那紫光闪烁,透着丝丝诡异,全息地图上代表狄元朗残部的红点正与某种青灰色物质纠缠,像毒蛇绞杀猎物般重组阵型。
";将军,两翼骑兵已换装铜铃马鞍。";苏先锋提着滴血的长矛,脚步急促地冲上高台,甲胄缝隙里还卡着半片敌军肩甲,那甲片边缘锋利,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但咱们的探子回禀,狄元朗中军帐前的七盏蓝灯笼...";他话音未落,远处山巅突然传来寒鸦那刺耳的嘶鸣,声音划破寂静的空气,本该溃散的敌军阵列竟凭空升起墨绿色浓雾,那浓雾如鬼魅般弥漫开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
向云眉心的红玛瑙突然发烫,热意顺着眉心蔓延,花郡主消散前的叹息声在耳畔一闪而逝,那声音轻柔却带着无尽的哀愁。
他猛地按住腰间佩剑,剑柄雕着的星象仪纹路竟与缴获铠甲上的图腾重合。";传令神机营,把新铸的雷火弹全数压上。";他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满地残雪,带起一阵冷风,腰侧玉佩与铜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音在空旷的了望台上回荡。";让楚军师带着药囊随中军行动。";
从了望台上向下看去,整个战场尽收眼底,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白雪。当第一枚雷火弹炸开狄元朗左翼时,巨大的爆炸声震得耳朵生疼,向云的系统面板突然铺开金色脉络,那脉络如金色的闪电般闪烁。
全息地图上每个敌军动向都化作透明丝线,连藏在尸堆下的暗弩机关都纤毫毕现。";东南角三丈,破土车!";他挥动令旗的瞬间,二十架包铁冲车如猛虎般精准碾碎从地底窜出的尖刺木兽,木兽破碎的声音和士兵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冲在最前的苏先锋刚要欢呼,突然被系统预警惊得勒马急停——三支淬毒铁蒺藜擦着马鬃钉入冻土,那铁蒺藜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让人不寒而栗。
";别莽撞。";向云的声音通过系统共鸣在战场上空震荡,声音如同洪钟般响亮,正在厮杀的士兵们突然发现敌人招式变得迟缓。
楚军师的白羽扇在硝烟中划出银弧,每挥动一次就有成片敌军踩中早被算准的陷阱,伴随着敌军的惨叫,尘土飞扬。
魏将军的重甲骑兵趁机撕开缺口,那些刻着九头蛇图腾的青铜铠甲在雷火弹映照下,竟诡异地吸收着飞溅的血珠,血珠滴落在铠甲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狄元朗的玄铁面具在火光中崩裂时,向云的系统突然弹出鲜红的【最终推演】界面。
他看见七十二种未来在眼前铺展:有蓝衣刺客从地脉裂缝钻出的画面,有苗疆尸群在月圆夜复活的场景,还有楚军师咳血倒在星盘前的残影。";给我改命。";他咬破舌尖将血沫抹在红玛瑙上,所有厄运分支突然被金光吞噬。
";该结束了。";向云跃下了望台的瞬间,系统将他的意识与三万将士连结。
当他挥剑指向那七盏幽冥灯笼,每个士兵都仿佛听到自己血脉中的战鼓声,那战鼓声激昂有力,振奋人心。
魏将军的方天画戟率先劈开中军帐幔,却见狄元朗正将青铜匕首插入心口,暗红血液顺着九头蛇图腾灌入地脉,血液流动的声音如同诡异的旋律。
";以吾血为祭——";狄元朗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战场的地面突然隆起蟒蛇状的脉络,地面震动,让人站立不稳。
楚军师的白羽扇砰然炸裂,他踉跄着用龟甲撑住身子:";快斩断...咳咳...地脉节点...";
向云靴底凝聚起系统灌注的金光,每一步都在冻土烙下星象仪纹路,踏出的脚印带着滚烫的温度。
当他的剑锋刺入狄元朗咽喉时,七盏蓝灯笼同时爆出刺目光芒,那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观战的苏先锋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扭曲成多手怪物,而魏将军旧伤处的疤痕竟开始蠕动爬出蜈蚣,那恶心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破!";随着向云剑尖挑起狄元朗的玄铁面具,红玛瑙额饰骤然射出七十二道金线。
天空响起琉璃碎裂的脆响,那些渗入地脉的污血竟倒流回九头蛇图腾,最终在雷火弹的轰鸣中化为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
当最后一个敌军跪倒在地,浑身缠着铜铃的战马突然齐声长嘶,那嘶鸣声震耳欲聋——不知何时,所有试图偷袭营地的尸语者都被铜铃震波定在了三里外的雪坡上。
";我们...赢了?";苏先锋的矛尖还挑着半截敌军战旗,他望着突然放晴的天空喃喃自语。
魏将军抹了把溅在图腾铠甲上的血,却发现那些九头蛇纹路不知何时变成了锁链形状,或许是那神秘力量在血祭之后发生了转变。
整个战场安静得能听见雪落声,那轻柔的落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直到某个小兵突然举起豁口的铁刀:";向将军万岁!";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向云却盯着掌心消散的金光皱眉。
系统面板上的任务进度条卡在99%,而全息地图边缘仍有团灰雾在蠕动。
他转身正要询问楚军师地脉异常,却见那单薄的身影正扶着龟甲剧烈咳嗽,苍白的指尖在星盘上划出断续的血线。
";军师该喝药了。";亲兵捧着药囊挤过人群,楚军师却摆摆手,用染血的衣袖掩住嘴角:";不过是旧疾...咳咳...先把地脉封印的阵眼...";他突然顿住,望着向云身后某个虚空处瞳孔骤缩。
那里有片雪花悬停半空,冰晶里隐约映出花郡主破碎的裙角。
向云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时,楚军师已经恢复淡然神色:";将军不妨先去受降,这些琐事...";他拢在袖中的手悄悄捏碎沾血的龟甲,裂纹恰好组成凤凰垂翼的凶兆。
楚军师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扣住星盘边缘,指节泛起的青白与龟甲裂纹中渗出的血珠形成刺目对比。
他试图用袖口遮掩咳出的血沫,却连人带椅向后仰倒,染血的龟甲碎片叮叮当当滚落在冻土上。
";军师!";距离最近的亲兵扑过去时,楚军师的鹤氅已经沾满泥雪。
向云扶剑的手背暴起青筋,指甲几乎掐进了望台木纹里——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急救指令】与战场倒计时重叠,他看到苏先锋的坐骑正踏碎最后一道拒马桩。
此时,向云在楚军师被抬走后,站在原地短暂停留,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对军师病情的担忧。士兵们围在周围,小声议论着军师的病情,气氛有些凝重。
";接着!";向云解下腰间药囊抛给亲兵,玄色披风在转身时卷起的气流掀翻了插着令旗的沙盘。
当楚军师被七手八脚抬上担架,他强迫自己将视线钉在东南角的敌军帅旗上。
染血的令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杆顶端缀着的青铜铃铛突然齐声碎裂——这是他们约定的总攻信号。
苏先锋的虎口被震裂的长矛磨得血肉模糊,却仍用牙咬着缰绳在阵前疾驰:";弓箭手换磷火箭!
那顶绣着九头蛇的破帐篷给老子烧干净!";他吼得太过用力,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恍惚间想起三日前楚军师教他的八卦阵变式,此刻竟本能地指挥重弩队封住了溃兵退路。
当第一簇磷火点燃狄元朗的帅帐,某种类似陶埙破裂的闷响从地底传来,那声音沉闷而压抑。
向云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金色提示框,他看见代表己方的蓝光如潮水漫过全息地图,而那些顽固的红点正以诡异的速度消融。
某个瞬间他几乎错觉听到了花郡主的银铃声,就像那夜在苗疆竹楼初见时,她发间坠着的银饰在月光下轻颤。
";降者不杀!";魏将军的吼声带着内劲震落松枝积雪,他盔甲上的九头蛇锁链纹路在火光中流转暗金。
当最后一面敌军战旗委顿在地,欢呼声如同惊雷炸开层层山峦。
某个小兵哭着用豁口铁刀割下敌军将领的绶带,却被同袍塞了满怀抱的铜铃马具——这些浸透硝烟的胜利品转眼就成了庆功宴的碰杯酒器。
向云踩着仍在渗血的冻土走向中军帐时,掌心的玛瑙突然发烫。
他本能地侧身避让,正巧见花郡主的茜色斗篷掠过残破的辕门。
薄风扛着陌刀紧随其后,刀柄上缠着的苗银铃铛与满地铜器共鸣,竟将某个试图偷袭的装死敌兵震得口鼻溢血。
";云郎的捷报比苍鹰还快。";花郡主解下斗篷时,发间银蝶随着火光流转,她指尖轻点向云甲胄上那道狰狞裂痕,";就是这身战袍该换了。";薄风大笑着将陌刀插进土里,震起三寸外半截断箭:";大哥你看,咱们在陇西收编的流民军,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
欢呼的士兵们自发围成圆圈,用豁口的盾牌敲击出震天鼓点,那鼓点声震得人热血沸腾。
火头军抬着热气腾腾的肉羹穿行其间,那肉羹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某个百夫长醉醺醺地跳上粮车,将缴获的玄铁面具扣在脸上学狄元朗说话,惹得众人把铜铃砸得叮当乱响。
向云接过花郡主递来的竹筒酒,却发现她袖口沾染的朱砂竟与楚军师星盘裂纹如出一辙。
";报——西北三十里发现...";传令兵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
向云循着他惊恐的视线望去,庆功宴的篝火不知何时蒙上了层青灰,那青灰的颜色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正给伤员包扎的医官手一抖,药粉撒在突然结霜的草地上,那药粉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薄风猛地拔出陌刀,刀锋上凝结的冰晶映出远方山峦间翻涌的墨色云团。
花郡主的银铃突然齐齐静止,她按住心口倒退半步:";地脉在哀鸣。";话音未落,系统面板在向云眼前疯狂闪烁,99%的进度条竟开始逆向消褪。
他握剑的手尚未抬起,某匹战马突然人立而起,铜铃里震出的声波在半空凝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整军!";向云的声音压过骤然响起的寒风。
魏将军的方天画戟重重顿地,那些正在痛饮的士兵条件反射般列阵。
苏先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酒渍,将楚军师遗留的白羽令旗插在背后。
当第一片雪花垂直落在向云剑尖时,他看见地平线处的乌云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吞噬星光,如同巨兽翕动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