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书院的夜晚一如既往地寂静,青瓦朱檐的学舍错落有致,微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幽幽地飘向远处。偶尔有学子三五成群地走过,压低声音议论着今日学堂的课业,但他们的神色中,隐隐透着一种莫名的不安。
苏长安和无寂来到一处幽暗的回廊下,眸光深沉地望向前方。
那里,便是圣贤堂——崇文书院的核心所在。
圣贤堂位于书院的中央,其建筑不同于普通的学堂,整体由黑金色的乌木打造,屋脊高耸,檐角飞翘,透露出一种庄重肃穆的气息。大门两侧立着高大的石柱,柱身上雕刻着浩瀚的圣贤之道,似乎隐隐有光泽流转,仿佛世世代代的文人气韵,都沉积在这座大殿之中。
殿前的石阶宽阔而深远,铺着青色的云纹砖,光可鉴人。两侧是高悬的琉璃灯,每到夜晚便会自动点亮,微光映照在夜色之中,使得整座圣贤堂都笼罩在一片沉静的光辉下。
然而——
苏长安的目光微微一凝。
这些灯光虽然依旧燃烧,但亮度较往日明显减弱了许多,光芒也略显暗淡,仿佛被某种力量缓缓吞噬一般。
更怪异的是,圣贤堂的屋顶上方,原本应该弥漫着浓郁的圣贤气,但现在,那股圣贤气显得极为稀薄,甚至有些许扭曲的迹象,就像是——
正在被某种东西抽离!
苏长安双手抱胸,目光冷静地观察着,他低声道:“圣贤堂的气息确实有问题。”
无寂站在他身旁,手中佛珠轻轻转动,声音平缓:“你察觉到了?”
“嗯。”苏长安微微眯眼,语气轻快地道:“圣贤堂的圣贤气,原本是‘自上而下’扩散,但现在,明显是‘自外向内’收缩。这说明,有某种力量在内部吸收它。”
无寂看着眼前的宏伟大殿,神色沉静,缓缓开口——
“圣贤堂,书院最高学府,承载儒道文脉的核心所在,也是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圣地之一。。”
“这里不仅是教授学术的地方,更是书院圣贤气的源头之一。”
“书院历代贤师曾在此授业,留下他们的学识与精神,而这些学识并非只是言语文字,而是——真正的道韵。”
“圣贤堂之所以能冠绝书院,并不仅仅是因为它是讲学之地,更是因为书院至宝‘承圣玉璧’,被供奉在堂内。”
苏长安眼神微动:“承圣玉璧?”
“嗯。”无寂点头,目光幽深地望向圣贤堂,“它是书院的核心圣器,千年前由儒道大贤所铸,其内部铭刻着圣贤之道,据说能承载‘浩然天地,承继万古道法’。”
“书院的圣贤气,便是通过承圣玉璧,向外散发。”
“只要承圣玉璧不毁,书院的圣贤气便不会断绝,哪怕朝代更迭,世道变幻,它也能庇护书院延续。”
苏长安若有所思:“这么说……如果承圣玉璧出了问题,那整个书院的圣贤气,也会随之衰落?”
无寂缓缓点头:“正是如此。”
苏长安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承圣玉璧……所以,书院的圣贤气之所以越来越弱,很可能是因为这块玉璧出了问题。”
“但问题是,为什么?”
“这半年来,它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书院的圣贤气不断被吸收?”
他下意识地敲了敲折扇,目光幽深地盯着圣贤堂。
无寂沉声道:“若它真的出现异常,书院高层必然察觉。”
“但书院高层对外的解释,却始终只是‘镇压妖邪’,而未曾提及承圣玉璧的异动……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苏长安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看来,书院高层一直在隐瞒些什么。”
“他们可能早就知道承圣玉璧有问题,甚至一直在想办法补救,但他们失败了。”
“所以,他们只能想办法拖延,甚至在掩盖事实。”
无寂微微皱眉,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神色凝重。
苏长安望着圣贤堂,眼神幽邃,轻声笑道:
“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那块玉璧了。”
苏长安看了一眼身旁的无寂,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你说……如果我们想不引人注目地进去,有没有什么办法?”
无寂神色平静,轻轻合上双掌:“偷溜进去,算不算?”
苏长安一怔,随即轻笑出声,目光里透着几分兴味:“和尚,你这不太佛系啊。”
无寂微微侧目,平静地道:“佛门弟子,不拘一格。”
苏长安低低一笑,轻轻敲了敲折扇。
“那行——咱们今夜,就去会一会那块玉璧。”
苏长安与无寂来圣贤堂西角假山后门,借着假山的掩护,悄然观察着圣贤堂的动静。大殿前的琉璃灯光芒有些暗淡,殿门前站着两名身披儒袍的执事弟子,手持长笏,神色肃穆。
“堂前有人守着,想要混进去不太容易。”。
无寂轻轻拨动手中的佛珠:“想要硬闯,并非不可,只是动静太大。”
“当然不能硬闯。”苏长安奇怪的看了一眼无寂,这和尚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耸耸肩,“这是书院的核心之地,哪怕是我现在的身份,也没资格随意出入。”
转头看向无寂开玩笑道:“和尚,你不是擅长遁入空门吗?有没有什么能让人‘暂时’看不到我们的手段?”
无寂微微侧目:“苏施主,你对佛门的理解,还是过于肤浅。”
“哦?”苏长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无寂沉吟片刻,随即缓缓开口:“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色的小符,符文隐隐流转,带着淡淡的佛光。
“此乃‘禅隐符’,并非真正的隐身,而是借助佛法,让旁人下意识忽略我们的存在。”无寂解释道,“但此符法力有限,只能维持一刻钟。”
“一刻钟?”苏长安摩挲着下巴,“够了。”
无寂看了他一眼:“此法虽然奇妙,但并非万无一失,若是有高境界的人刻意去感知我们,仍然会被察觉。”
“明白。”苏长安轻轻弹了弹折扇,眼神微亮,“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