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车队蜿蜒在荒野之中,每辆马车都用黑布包裹得密不透风,车厢里隐约传来低沉的嘶吼和咆哮声。这些囚车里关押的,正是血炼殿向圣城进贡的妖兽。无论是猛虎般的妖狼,还是身披鳞甲的异兽,尽皆被封魔锁束缚,气息尽敛,但那妖气依然透过层层囚笼,令人不寒而栗。
悟元子与裴秀骑在苍耳驹上,随车队行进。裴秀显得有些兴奋,苍耳驹的轻盈步伐让他几乎忘了这一路的危险。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些囚车,眼里满是好奇。
悟元子则显得从容不迫,手中缰绳一松一紧,眼神却时刻留意着其中一辆囚车——那辆车中关押的白蛟正是白灵。
车队最前方,霍东来与虞千节并骑而行。霍东来身披雪白锦袍,胸前用金丝绣着一只展翅飞龙,眉心的龙形道纹隐隐发光,整个人透着一股傲然之气。虞千节则一袭黑衣,身形瘦高,眼眸深邃,骑在赤焰兽上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这批贡品都是上品妖兽,”霍东来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自得,“等到了圣城,我们血炼殿的地位定会更上一层楼。”
虞千节冷哼一声:“那也要这些贡品能顺利送到。葫芦口一带,可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霍东来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若有人敢挡我们的路,定让他们血溅当场。”
悟元子一直留意着白灵的动静,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悟元子道友,莫非是在找什么?”
霍东来的赤焰兽不知何时已行至悟元子身侧,兽蹄踏地,火光四溅。他微微一笑,眼神却锐利如刀。
悟元子心中微动,脸上却不显慌乱,淡淡一笑:“霍师兄误会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何不直接乘飞舟前往圣城,反而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走陆路?”
霍东来闻言,仰头轻笑:“飞舟直行固然迅捷,但圣城自有规矩,朝贡之路需表现恭敬,徒步或骑马方显虔诚。”他微微一顿,语气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悟兄若是不适应,大可以习惯,毕竟,这条路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
悟元子微微拱手,淡然道:“霍师兄说的是,在下受教了。”
车队继续向前推进,裴秀在后方显得心不在焉。他低声问悟元子:“师兄,这白灵……是您说过的那位?”
悟元子轻轻点头,压低声音道:“她现在被封印妖力,短时间内无法脱困。你莫要多看,免得引人怀疑。”
裴秀闻言,将目光收回,心中却难掩好奇。他压低声音问道:“师兄,白灵为何被抓?”
悟元子沉思片刻,淡淡道:“我也不知,血炼殿可能和南海妖族有牵连!”
裴秀听罢,欲言又止,只得点头。
随着车队逐渐深入,周围的景色越发荒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杀之气。悟元子放眼望去,远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黑色山脉,山脚下隐约可见一条蜿蜒的河流。
“再前行八百里,”霍东来的声音再次传来,“便有圣城的飞舟接应,所有妖兽和贡品将直接送往圣城的贡殿。到那时,我们便可以在圣城一展身手。”
悟元子心中冷笑,却不动声色。他明白,白灵若被送往圣城,必然凶多吉少。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营救,需另做打算。
长长的车队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行进,周围群山叠翠,唯有这葫芦口地势狭窄,两侧高耸的峭壁如天刀劈开,一线天光倾泻而下。拉车的赤焰兽突然嘶鸣,浑身红色的火焰纹路宛如活物般扭动,眼瞳闪烁着不安的火光。
悟元子微微蹙眉,胯下的苍耳驹原本安稳,忽然一声低嘶,蹄子踏地不停,显然受到惊扰。裴秀正盘膝坐在驹背上修炼,苍耳驹一阵颤动,裴秀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急忙抱住驹颈,惊魂未定地骂道:“这畜生发什么疯!”
悟元子目光如电,盯向前方,淡淡道:“前面有高阶修士。”
裴秀闻言,脸色一变,四下张望却不见异常,心中仍觉不安。苍耳驹的耳朵微微摆动,淡金色的瞳孔中满是警惕。
前方,霍东来骑着赤焰兽缓缓停下,轻轻抬手,车队立刻停了下来。他冷声说道:“有埋伏。”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车队中的修士顿时安静,几十双目光齐齐望向葫芦口。拉车的赤焰兽们低吼着,车厢中被封锁的妖兽也躁动不安,发出低沉的吼声。
血炼殿的三位元婴长老坐在车队中央的三辆巨大马车中,此时忽地掀开车帘,三道强大的气息升腾而起。悟元子瞥了一眼,为首者是一名身穿深红法袍的老者,满脸褶皱中透着威严,双目如炬,这是元婴中期修士;两侧则是两名元婴初期长老,气息虽稍弱,但亦不可小觑。
“何方宵小,竟敢阻拦血炼殿车队!”中间的元婴长老冷喝一声,声音滚滚,震得周围山石嗡嗡作响。
悟元子望着对面,眉头微皱,心中已有警惕。他低声对裴秀说道:“做好逃跑的准备,一旦开战,远离这些马车。”他心中暗道,车队中的妖兽和贡品太过显眼,拦路者必有所图,杀机毫不掩饰。
果然,前方山巅一道黑影闪过,随即三十余名黑袍修士腾空而出,整齐列队。他们面罩黑纱,仅露出冰冷的双眸,个个身上杀气腾腾。为首者是一名元婴期修士,双手抱胸,冷冷注视着血炼殿车队。
霍东来立于赤焰兽背上,手中的赤血纹龙剑微微一振,火光缭绕,冷声问道:“阁下是何人?此路乃血炼殿车队朝圣之途,拦路阻截,可有胆量报上名号?”
为首的黑袍人嗤笑一声,声音低沉沙哑:“血炼殿不过是名义上朝圣,实则趁机运送妖兽牟利。既然你们走到这葫芦口,便留下贡品和性命吧!”
话音未落,黑袍人身后的一众修士齐齐亮出法宝,有刀、有剑、有巨锤,闪烁着各色灵光。悟元子目光一扫,暗自心惊,这些人最低都是金丹中期修为!
裴秀早已面如土色,手脚发抖,嘴唇哆嗦道:“师兄……全是高阶修士!”若不是坐在苍耳驹上,他可能已跌倒在地。
悟元子心念微动,暗自警戒,同时低声道:“稳住气息,莫要引人注目。”他的手已经缓缓搭上腰间的寒光飞剑,目光紧盯对面的黑袍人。虽是混乱局势,但他心如止水,冷静异常。
血炼殿的三位长老对视一眼,面露凝重。中间的元婴中期长老微微上前一步,沉声道:“敢在此拦路,不怕圣城的怒火么?”
“圣城?”黑袍人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一厉,手中骨刀一挥,磅礴的剑气直冲云霄。霎时,四周山风骤起,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悟元子扫了一眼囚禁白灵的箱子,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白灵的处境不容乐观,但眼下显然不是解救她的时机。对面的黑袍修士毫不掩饰杀意,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连风都染上了杀伐之气。
为首的黑袍元婴修士缓缓举起手中骨刀,那刀锋透着森森寒意,隐约可见刀身上浮现的古老纹路,仿佛兽魂在低语。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缓缓道:“血炼殿,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他猛然一挥骨刀,狂暴的刀芒瞬间斩下,仿佛要将天地劈开。悟元子只觉一股凌厉的刀意扑面而来,肌肤隐隐刺痛。他身旁的裴秀更是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退开!”血炼殿的元婴长老低吼,两名元婴初期修士齐齐迎上,双手各自结印,取出两柄血炼刀法器,刀光交织,勉强挡住那凶猛一击。
“轰!”
巨响震天,两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面色苍白如纸。
为首的元婴中期长老目光一凝,冷声道:“下品宝器!”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忌惮。宝器虽是罕见之物,但在南土域并非绝无仅有。然而这黑袍修士持有宝器却如此熟练,显然是久经沙场。
“退下!”长老沉声命令两名受伤的元婴修士,自己上前一步,周身真元涌动,手中一柄血红长鞭飞出,鞭身缭绕着妖异的光芒,隐约有血气翻涌。他冷冷盯着对方:“南土域高手我见过不少,但你这等手段,倒是闻所未闻。看来,你背后的势力藏得很深。”
对面的黑袍元婴冷笑,骨刀微微扬起,刀身泛着冷光:“你的废话太多了。”
双方对峙之时,狂风席卷,车队中几辆马车被刀意余波掀翻,囚车中的妖兽狂吼挣扎,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悟元子瞥了一眼被吹倒的囚车,心中一动。他明白,这等对决,普通修士根本无法插手。若四人交战不离开此地,余波便足以摧毁整个车队。
血炼殿长老目光一凛,大声喝道:“霍东来,带人护住车队!这里交给我们!”
长老脚下一踏,大地轰然一震,刹那间,三道血红光芒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环绕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血影屏障,将他与对方的黑袍元婴笼罩其中。
两名受伤的元婴修士见状,互视一眼,强忍伤势腾空而起,各自取出血炼殿珍藏的上品法器。一人是一柄血色长刀,刀光如火;另一人手持血环,环身泛着幽深的光泽。两人身影一晃,瞬间出现在长老左右,三人联手,将对方元婴修士逼入屏障深处。
“去别处!”长老冷喝一声,血影屏障挟裹着四人腾空而起,转瞬之间已远离车队,消失在远方天际。
霍东来看着长老消失的方向,目光冷峻。他微微侧身,赤血纹龙剑横在身前,目光扫过车队修士:“全员戒备!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对面黑袍修士冷笑连连,杀气犹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血炼殿车队包围得水泄不通。悟元子扫视周围,脸色微沉,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
黑袍修士中领头的一人高声喝道:“阵起!”
十余名黑袍修士瞬间各自占据阵眼,结成一座凶煞杀阵。杀阵启动,黑色雾气从地面涌起,宛如一只巨兽张开獠牙,将血炼殿的修士们困在其中。
“黑雾有毒!快退!”霍东来的声音如雷贯耳。
悟元子眼神一凛,抬手一拉裴秀,将他从苍耳驹上扯到身边。他肩头红光一闪,朱鳖妖兽显现,口中吐出一颗五彩金丹,丹上光芒流转,瞬间将涌来的黑雾吸收干净。
裴秀捂着口鼻,惊魂未定:“师兄,这是什么毒?”
悟元子目光如电,冷声道:“千毒聚气,能腐蚀真元。”
其他金丹修士见状,各自运转法宝抵御毒气。有人飞剑在手,御空而起,试图冲出杀阵。悟元子运起望气术,发现虞千节气息异动,只见他身形一闪,手中祭出一颗青色宝珠,周身凝聚成一片淡青光幕,将毒雾隔绝在外,步步朝阵外而去。
然而,刚飞出阵法的第一批修士,还未站稳脚跟,就被一片法宝灵光笼罩。剑光、刀影、光环,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杀伐之网,瞬间将逃出的修士绞杀成血雨。
悟元子脸色微变,低声道:“裴秀,不要乱动!”
裴秀满脸恐惧,忍不住问道:“这些人疯了吗?!”
悟元子没有回答,他目光锐利,已经开始观察杀阵的破绽。
“随我来!”悟元子低声道,他取出寒光剑,剑光敛去,看似只是一柄普通的法剑。他挥剑斩开几道袭来的灵光,拉着裴秀沿着阵中薄弱处突围而出。
逃出阵法之后,悟元子没有停留,而是迅速带着裴秀躲到一处山壁阴影下。他目光扫向霍东来,只见霍东来手中赤血纹龙剑翻飞,将一片片袭来的法宝灵光震散开去。他周身赤焰腾腾,宛如一道燃烧的壁垒。
悟元子眼眸微眯,心中暗道:“此人确实强横,但看他神色间也带着几分焦急,看来这局势并非在他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