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
津京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急诊科休息室。
“嘶嘶嘶——”
“嘶嘶嘶——”
“呼——”
叶一晨和秦笙淮低着头，暴风式地往嘴里炫炸酱面。
两个人腮帮子都鼓鼓的。
叶一晨咬了一口猪排，享受地抬头。
不愧是刑警大队食堂的猪排，肉质鲜嫩，口感香脆。
在派出所接受审讯大半天，搞得他中午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吃了个半饱，才算活过来……
实习医生小王和小张悻悻地咬着筷子，在一旁耳语。
“你别说，这两人吃相还挺像的……”
“不愧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
两人没说出口的是，活脱脱像一个地方出来的快饿死的难民……
“晨哥，饿坏了吧。”杨进有些心疼，说着就往叶一晨的碗里放了一块饼。
秦笙淮嘴里咬着半块饼，这才间歇地抬起头，对着叶一晨道：“我跟你讲，那个男的就是个老赖。”
“幸好，老乡你局子里有人，否则跟这种人耗，不花钱也得脱层皮……”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前面跟叶一晨惺惺相惜的谈话，不禁为自己掬一把泪。
看看人家！
穿越的身体是男的，还有一个系统金手指！
不仅如此，还合法合规地得了医师资格证和执业证……
再看看自己……
“嘶嘶嘶——”
秦笙淮难过地又嗦了一大口面。
果然，人跟人是不能比的，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呢……
似是想到什么，秦笙淮凑到叶一晨旁边，继续问道：“哎，对了，有那个证，那你临床的经验也都有吗？”
“系统给你配的是多少年的住院医？1年，还是2年？”
叶一晨想到系统赋予的角色——主治医师资质，比住院医高，眨了眨眼。
……
晚上七点。
急诊科。
分诊台。
“哎，现在这个点，这边好像也没见什么病人哈？”杨进转头看了一圈道。
“呸呸呸！”秦笙淮和分诊台的急诊护士急急打断他，“别说这种话，太不吉利了。”
杨进闻言缩了缩脖子。
“好了，开工了！”秦笙淮拍了拍手。
“今晚还是我值班，老乡你俩就跟我体验体验急诊。”
“总之，我们急诊科的原则就是优先抢救危急重症，也就是谁离死神最近就先救谁。”
“还有，我们的宗旨目标就是……”
“把病人活着送到任何科室，使命必达！”
“对了，跟其他科室说明转诊病人的时候，要注意一点，不要把问题说得太严重，这样子科室会有心理负担的。”
秦笙淮说着就拿起电话：“呐，现在，我就要电话其他科室，把一部分病人从急诊分流出去了。”
“喂，你好，我这边急诊……”
“刚才车祸来了两个病人，哦，病人没什么大碍，其中一个就有点擦伤，还能动……”
“还有一个，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不肯吃饭……”
“你们重症那边接一下？”
杨进脸色有些古怪，用手指戳了戳叶一晨：“晨哥，秦医生说的，还能动的是那个病人吗？”
叶一晨看过去，一噎。
“那个病人护士不是说差不多全身瘫痪了吗？咋说还能动……”杨进有些不理解地挠了挠脑袋。
“额，估计他是想说，那个病人眼珠子还能动吧……”叶一晨认真思考了一秒，摸了摸下巴道。
杨进：“……”
秦笙淮挂完电话，杨进追问道：“秦医生，你刚才说的那个没什么特别，只是不想吃饭的病人，是哪个啊？”
“是小朋友吗？”
“可是，现在急诊这里，也没见有小朋友啊？”
秦笙淮抬头，嘴巴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呐，昏迷的那个。”
杨进：……
叶一晨：如果是他昏迷，估计他也不想吃饭。
他想在刚才的电话里，也就第一句“你好，急诊”能信了……
……
凌晨1点。
急诊科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病人，二十几个病人还在排队候诊看病。
“我肚子不舒服！”
“什么时候轮到我啊……”一个像是女大学生的病人不满道。
“医生！”
“医生!”女生旁边一男的抓着一个医生，脸上带着不满：“哎，你们医院怎么回事？”
“我们来这里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吧？”
“怎么还没轮到我们，我女朋友肚子疼！”
“你们不知道我们急吗！”
医生伸手指了指周围的病患：“在急诊，谁不急？”
“哎，你怎么说话呢？”男生很不高兴，“那就算要等，这人明明比我们晚到，凭什么护士先排他？”
被人点出插队的老大爷脸色有些悻悻的。
他转过头对着送自己来医院的儿女道：“都说了，我刚才就只是胸口有点疼，就疼了一会儿，现在不没事了吗？”
“偏你们大惊小怪的，我几十岁的人了，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吗？”
“得了，得了，医生，你也不用管我了，我现在没事了。”
“赶紧的，我要回家。”老大爷说着就要从床上起来。
大爷的儿子和女儿脸上一阵担忧。
“您说什么呢，您那会儿冷汗都出来了。”
“再说，您那是疼了一会儿吗？都有十几二十分钟了……”
这会儿的大爷倒是像个耍赖的孩子，连连摆手：“我真没事儿。”
“都这个点了，你们明天还要上班呢！”
“要是还不舒服，明天一早，我自己再来医院好吧？”
“到时候大早上的，你们还担心啥？”
医生扶了扶眼镜，阻拦道：“哎，等一下，现在心电图结果出来了，先看结果。”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图纸从机器上扯了下来，举到眼前，眼神认真又迷茫。
实际上，他还只是个实习生，心电图会一点，但还不能完全掌握。
怕待会儿被带教师姐问问题，这位急诊科的实习医生很努力地想要从那些如股票走势般的曲线看出端倪。
“St段抬高型心肌梗死。”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咦？
St段抬高。
宽而深的病理性q波。
还有t波倒置！
实习医生茫然的眼神霎时迸发出光亮。
他转过头，兴奋地看向一旁的叶一晨，抓着对方的手：“还真是！你看，这弓背向上的St段……”
“啊！！！”
话还没说完，实习医生突然发出土拨鼠尖叫。
他对着老大爷道：“你呆在这儿！哪儿也不要去！”
他抓着心电图结果，疯了似的跑了起来。
“师姐！”
“师姐！”
“StEmI！”
“St段抬高心梗！！！”
实习医生一边狂奔一边大声呼叫，一只鞋跑掉了也没顾得上。
老大爷本来还不以为意，看到那小年轻医生的操作，有点懵。
他的一对儿女倒是紧张得不得了。
一旁站着的大学生小情侣，看着前面狂奔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位精神矍铄的老大爷，觉得不能理解：“有这么严重吗？”
“大爷不还好好地站着吗？”
“他也太夸张了吧？！”
两人话音未落，惊呼声响起。
“爸！”
“爸！”
“爸，你怎么了！”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老大爷突然攥紧胸口，倒了下去。
小情侣：……
两人乖乖闭上了嘴巴。
“快！”
“扶他到床上！”叶一晨眼神严肃，沉着道。
老大爷的儿女看到叶一晨身上的白大褂，死死拉着他，如同抓着救命稻草。
“医生！”
“医生，快救救我爸！”
叶一晨看着已经跑过来的秦笙淮，安抚道：“别担心，现在值班医生过来了，待会儿会送病人去导管室ppcI(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
……
浩浩荡荡的一波白大褂过来，直接拉老大爷去抢救了。
前一秒还好端端的人，突然就被拉去抢救了，把那一对大学生情侣看得一愣一愣的。
就在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请问，在哪里排队看病？”
那一对情侣转过头，瞳孔扩大，舌头都打结了：“那，那边。”
“好的，谢谢。”刚才问话的大哥施施然道谢，便淡定地拎着装了断手的袋子向分诊台走去，拿着袋子的手完好无损，另一只手只剩半截，血肉模糊……
“我突然觉得，我也还能忍……”女生讷讷道。
她男朋友点了点头。
原先还愤愤不平的两人，开始老老实实地坐在一个角落，没敢再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