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执政这般大张旗鼓来班荆馆,你们大顺皇帝知晓吗?”
元常举刀,双目锐利盯着为首者。
而身后房门未开。
还未等他生疑,便听宋易安凛然说:“元将军,本相来捉拿贼人,还请西夏王协助。”
一旁的张穆微瞪眼瞧了瞧宋易安。
见他面色沉沉,目光瘆人,好似极力忍着,才能不荡平这里。
张穆眼珠一转,暗念,这厮平日里那般谦虚,今日倒是拿起副相姿态,看来真生气了。
“王上今夜不空,宋执政明日再来吧。”元常面不改色道。
宋易安眸光微沉,看向那紧闭的房门,冷声问:“西夏王在房中?”
元常挑眉笑答:“王上今夜恐怕忙得很,宋执政总不好扰人好事吧?”
宋易安心头一跳,却未听里间有动静。
他下马,直冲主屋而去。
元常见状,举刀示意:“尔等誓死守护王上!”
瞬间,西夏士兵皆举刀,朝向宋易安。
宋易安今日奔波,未来得及换下官服,通体威严。
他眉头微动,问:“元将军,这般可知道后果?”
元常哪顾得上这些,粗声道:“宋执政带这么多士兵,夜闯班荆馆,不顾两国礼仪,我自要护王上安全。”
宋易安缓步走到他面前,冷声说:“本相夫人可在你们手上?若西夏王交出她,宋某自当致歉离去。”
“若不交出……”宋易安扫视全院,说:“这满院贼子,本相便要替西夏王绞杀,护西夏王在汴京安全。”
“宋执政如今位高权重,便不顾两国关系了吗?”元常威胁道:“若我西夏兵在大顺有个好歹,明日西夏便会荡平边城!”
宋易安目光淬冰,冷哼:“你以为本相会怕?”
忽而,他微侧头,扬声问:“你在拖延什么?”
元常挑眉笑说:“宋执政,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在你谋算中,你到这里来寻宋夫人。”
“班荆馆可没有夫人。只有为王上暖床的小娘子。”
宋易安心头微痛,猛然看向主屋。
芙儿!
他快步向前,却被元常的刀挡下。
“众将听命,今夜贼子犯上,绑架我大顺女郎,饶是公主亦难逃魔掌。”
“若尔等这般姑息,纵容他人在汴京为虎作伥,他日绑的便是自家女郎!”宋易安扬声道。
元常一愣,见他竟动真格:“宋易安,你敢!明日,我定会向官家……”
一支箭射过来,险些射中他心口。
“向什么向?你能活到明日再说!”张穆举起弓箭,再次瞄准元常。
宋易安微抬手,道:“给本相杀!”
“杀!”
一时间,杀戮声在小院中震天撼地。
宋易安踏着血路,张穆与莫辞举刀护着他。
三人来到主屋前。
宋易安手下一顿,遂果断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芙儿的暖手炉与丝帕,掉落在地。
而一件雪貂毛大氅亦落在地上。
宋易安眼刺痛,心更是被人捏住。
无妨,无妨,只要她还活着。
他快步跑向里间。
莫辞紧跟其后,却被张穆拦下。
“你个傻子,那里面能是什么好光景?你跟去,要让你家主子以后每日见你,就想起今日丑事?”张穆轻喝道。
话音刚落,却见宋易安独自走出来,脸色铁青。
“大娘子呢?”张穆问。
“不在屋内。”宋易安答。
“那便好,我还以为……”张穆后怕道。
可转眼,却见宋易安出了房门,朝院中走去。
“诶,易安,外方危险,你……”张穆追出去,却见那院门外跑进来一人,十分眼熟。
“宋易安!”那人站在院门处,被士兵挡在后方,只得大喊。
张穆这才看清,那不是那恶婆娘。
宋易安穿过刀林剑雨,拨开士兵,方见他的小妻子站在那里,喘着粗气,脸上染上寒霜。
“芙儿,你没事?”他走过去,隔着一臂距离,静静盯着她。
“没事,宋易安,都过去了,让他们停下,不然明日不好交代。”范紫芙柔声说。
说话间,那大氅有些松动,脖颈的红印现了出来。
宋易安眸光幽深,将她揽入怀中,安抚道:“没事就好,往后莫要再以身犯险了。”
说话间,他将那大氅拢了拢,遮住了脖颈的红印。
“宋执政,那不是宋夫人吗?你还带兵来这里寻事!”元常好不容易摆脱围剿,怒喊:“明日,我定会向官家秉明。”
说罢,他转身看向主屋,却见王上还未出来。
遂,匆匆朝屋内跑去。
后又跑出来怒问:“宋夫人!王上呢?”
这话一问,已停手的双方士兵,神色各异看向宋易安与范紫芙。
“这位将军说话真奇怪,你家王上去哪里了,问我做甚?”
“我从大相国寺出来寻外祖,却被贼人所害,好不容易与三公主逃了出来,哪有空管你家王上。”范紫芙冷静笑道。
忽又捂住嘴巴,惊恐道:“莫不是西夏王亦被贼人绑了?”
元常一听,更是着急,这女子明明先前还在房中,如今却穿戴整齐立在那里。
他举刀大呼:“随我去找王上!”
众西夏兵遂跟上,出了院门。
范紫芙望着这满院狼藉,与遍地血迹,问:“宋易安,你怎地做这般糊涂事?这如何收场?”
他私自带兵围了他国王上,明日顺神帝定会问责于他。
宋易安却握着她的手放在怀里,暖了暖,说:“我以为……无妨,若收不了场便不收了。”
“如今,我即便混账些,官家最多不过斥责几句。”
“芙儿,你安好便好。”
他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院中的张穆时不时偷眼看来,让范紫芙有些不自在。
“没事,宋易安,我有法子给你兜底。”她踮脚轻语:“那西夏王在我手里。”
宋易安并无惊讶,只笑说:“我知道芙儿有法子。”
“你让我查的事,已有眉目,我们回家再说。”
范紫芙摇头说:“我还得去清泉堂,释明带着阿翁去诊治。”
“这期间的事,待会路上我与你细说。”
宋易安点头,拉着她,同骑一匹马,朝清泉堂奔去。
“他就走了?”张穆瞪眼问莫辞。
莫辞笑道:“辛苦张将军了。”
张穆微哼一声,说:“他花前月下,美人在怀,这狼藉竟让我来收拾。”
他扫视一圈,不由赞道:“瞧瞧我大顺的兵,不过受了点伤,却斩杀西夏兵数人。”
“宋易安这些年劝说官家让武将勤加练兵,卓有成效。”
“那西夏再敢在本将军面前造次,本将军就率兵灭了他西夏!”张穆神清气爽道。
莫辞只得在旁连连夸赞,夸的张穆恨不得立刻上战场……
一展雄威!
松香殿。
顺神帝坐在床沿边,轻声问:“怎地又耍性子了?”
“你胃不好,莫要绝食,到时又痛得难受。”
宫服丽人转过身,递给他一张纸条。
顺神帝接过,见上方写着:
【高承尧,你骗我,你说会护芙儿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