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雨楚怒吼道:“实在欺人太甚!”
“洛儿乃我二房嫡女!你竟敢这般待她!”
范紫芙冷笑道:“舅母搞搞清楚,在抚州,你吴家算得上高门大户。但这是汴京,天子脚下。别说吴家,宋家也算不得显贵。”
“易安如今不过是个无实权的学士,即便手有实权,亦不过三品官员。汴京遍地都是两府官员,还没算皇室姻亲。舅母,不知吴家二房算哪根葱?”
范紫芙嘲讽盯着吴氏母女,只觉可笑至极。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长姐,你便这般任由她欺辱我们母女俩?”秦雨楚被她唬住,却知关键在吴蕙。
她将白了脸的吴清洛拉到跟前,忿然作色:“长姐,当年你与宋姐夫感情不和时,是我与夫君接你回抚州。”
“宋姐夫暴毙,是夫君帮……”
“够了!你要胡闹到几时?!”吴蕙突地发怒,打断秦雨楚的话。
秦雨楚这才回过神,有些心虚看了看她,自知一时生气,言语有失。
“姑母,原是清洛低贱,配不上大表兄,如今被人当众辱骂。”吴清洛只觉颜面尽失,自己舍弃名声换来的竟是这般侮辱。
她眼中含泪,脉脉含情对宋易安道:“大表兄……”
“长兄不娶!我娶!”
门外传来粗声,似是忍耐已久。
宋易安神色不动,看向来人,沉声道:“二弟,莫要添乱。”
“长兄,我不是来添乱的!表妹对你这般好,你却置之不理。”宋晏川忿忿不平说:“如今,抚州谁人不知,吴家二房嫡女来我宋家两月。”
“这等情况下,若表妹再回抚州,那些人的口水得淹死她!”宋晏川想到此处,便觉心痛不已。
“二表兄……”吴清洛两行清泪流下,诧异看着宋晏川。
怎么他来了?
吴清洛只觉,这世有些不受控了。
每一处原都在自己计划内。
可结果却在自己意料之外。
“表妹又不是物件,哪是人争来夺去的?”宋易安呵斥:“你快退下,莫要再胡闹。”
“川儿,听你兄长的!”吴蕙亦坐直了身体,一时病色退去不少。
莫说吴清洛,就是范紫芙也被宋晏川吓了一跳。
不是,这愣头青又在莽什么?
范紫芙来回看了看秦雨楚与吴清洛,见她们亦是茫然加受惊的表情。
倒是收回视线时,却察觉宋易安原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她扬眉看着宋易安。
后者则转睛回看她一眼,却又快速移开了视线。
他……
“母亲,儿早就心悦表妹。”哪知宋晏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切切:“求母亲成全。”
而后又对着秦雨楚一拜:“求舅母成全,若我能迎娶表妹,此生必将待她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秦雨楚一时竟不知如何说,她拉住吴清洛往后退了两步,直说:“晏川你先起来说话,不要这般没头脑做这等事。”
“舅母,晏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从表妹进府,我便一见倾心,可表妹的目光不在我身上,我亦无可奈何。”
“如今,表妹被人欺辱,这等难堪,晏川唯愿她快活。”
“明年我便要去参加殿试,我定当发奋努力,为表妹争得诰命夫人!”
宋晏川难得正经,且豪情满怀。
范紫芙扬扬眉,转眼看了看宋母。
只见吴蕙被气得捂着胸口,直呼:“你……你……”
范紫芙忙上前为她顺了顺气,劝道:“婆母莫激动,想来二爷早已情根深种,如今情难自已。”
“混账东西!”吴蕙有苦难言,只得责骂宋晏川。
“舅母,二弟倒是从未这般正经。”宋易安却开口了:“不知舅母、表妹可有动摇心意?”
范紫芙差点忍不住笑了,这宋易安竟这般直愣愣将吴清洛推给了宋晏川。
也不知道迂回。
“大表兄把我当成什么了?”吴清洛忍着眼泪,生气道:“难不成这世间除了你们宋家,便没了郎君?”
“大表兄不要了,便让二表兄接着。”吴清洛只觉委屈万分。
她舍弃了司马家,放下了尊严,不仅没嫁成宋易安,还被他当做不要的物件送给旁人。
她泪光闪烁,看了一眼宋晏川。
千算万算,她却从未算过他,
宋晏川虽有些才华,却游戏人间,如今能得殿试的机会,不过是官家看重宋易安,做了个顺水人情,钦点他。
想到此处,吴清洛只觉众人目光灼人,羞辱与气愤交织,她提步便跑了出去……
“吴蕙,你们欺人太甚!”秦雨楚见爱女这般伤心,气愤道:“若我的洛儿有任何闪失,我定要你好看!”
“旁人道你如菩萨般心善,我知道你是个什么心肠的!”
秦雨楚狠狠盯着吴蕙,怒声道。
范紫芙明显感觉到吴蕙身体僵硬些许。
“雨楚,你莫要胡言乱语,你……川儿。”吴蕙惊呼。
范紫芙抬眼便看见,宋晏川竟拔腿去追吴清洛了。
“易安,你快去看着川儿,莫要让他做出什么荒唐事。”吴蕙急忙唤宋易安。
“诺,母亲。”宋易安行礼道:“夫人,可否与我同去,劝劝表妹?”
范紫芙指了指自己:“我去劝她?”
我再去刺激两句,都怕她羞愧跳湖。
宋易安却点点头。
“不行,我得去看看我的洛儿。”秦雨楚想去找,却被吴蕙喊住:“弟妹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秦雨楚见她面色不好,一时心里后悔,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先将底牌露出来。
如今如何收场?
“夫人?”宋易安再次出声。
范紫芙见他目有深意,只得听从:“婆母,我与夫君去看看。”
“去吧,找着他俩,便带回来。”吴蕙叹了口气。
出了松鹤院。
范紫芙快走几步,拦住宋易安。
“宋易安,宋晏川是你找来的?”
宋易安却不说话。
“你早知宋晏川心悦吴清洛,所以故意让他看到吴清洛的难堪,逼得他挺身而出。”范紫芙笃定道。
思来想去,能算计宋晏川与吴清洛,且这般精准,这个家只有宋易安。
吴蕙不会这般做。
因为她视宋晏川如眼珠子。
“夫人那串佛珠真是亡母遗物?”宋易安却问。
范紫芙一怔。
“那串佛珠甚是眼熟,我倒是在寒山寺有见过,寺庙多有售卖。寒山寺在南方,远离边城。”
范紫芙假意咳嗽道:“许是……寒山寺的高僧……”
“芙儿的故事编得尤为动听。为夫听得甚是感动。”宋易安说:“母亲甚少出门,她不会知道的。”
范紫芙有些失神。
不是,刚刚宋易安是不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