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听得也是直掉眼泪。
“是本宫的错,总逼他用功。”
或许,还有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才会报应在永琏身上。
“咦?这被絮不对劲儿!”
阿箬惊呼出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啊?什么?哪里不对!”琅嬅焦急上前,捻着被子一角,没发现不对。
阿箬道:“被絮一般里面是压实的棉花,绝不可能这么轻,除非里面不是棉花。”
琅嬅黑了脸,被絮里面不是棉花这种事,琅嬅从来没想过。
她出身富贵,也从没了解过这些,她立刻吩咐莲心,
“素心,立刻拿新的棉被给二阿哥盖上。至于这一床……莲心,拿剪子过来。”
剪子剪开,里面的柳絮就飘了出来。
“果然!”阿箬叹了一口气,眉头蹙起,
“这柳絮不仅不保暖,而且还会顺着被絮表面的缝儿往外钻。
臣妾记得,二阿哥是不是每年春天都容易犯喘疾。”
“是!”琅嬅向来温婉,可此时表情阴沉得恐怖,像是择人而噬的母兽,充满了威严。
“莲心,这几天二阿哥都是你在照顾,说,这床被絮究竟是怎么回事?”
莲心跪下磕头,哭着道:“主儿,奴婢对你忠心耿耿,定然做不出谋害二阿哥的事儿。
这被絮是海贵人送来的,说被絮外面是她亲手绣的吉祥图案,能让二阿哥早点康复。”
“海兰!好!好一个珂里叶特氏海兰!本宫真是小瞧了他。
平日里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私底下居然敢动手谋害永琏。
来人,将这件事禀报给皇上,再让人把珂里叶特氏捉来。
本宫今日,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阿箬在旁边看着完全变了样的琅嬅,心情古井无波。
她无法代入琅嬅的情绪。
她以后恐怕也无法代入。
因为她的孩子,是不可能被人害了。
说到底,是琅嬅过于无能。
当面再心里蛐蛐琅嬅,面上阿箬却温柔劝道,“皇后不必忧虑,二阿哥定能长命百岁。”
“是,本宫如今只希望永琏好好的,活得长长久久的。”
琅嬅没有跟人说的是,太医已经断定,永琏以后都不能再劳累,否则定然长不大。
即使好好养着长大,也不是长寿之相。
这几乎绝了永琏登上大统的可能。
琅嬅伤心,可她更爱永琏的。
她握住阿箬的手,“珍贵妃,这次多谢你救了永琏,真的,太谢谢你了。”
谢她?
谢她明知海兰的举动,还放任永琏生病吗?
阿箬心里嗤笑,是应该谢。
毕竟,琅嬅是唯一害了她,还能留一条命在。
除了富察家,这个皇后的位置,也需要琅嬅替她再占一会儿。
“娘娘客气了,哎呀!”
“怎么了?”
“臣妾、臣妾突然肚子疼。”
“怎么回事,严重吗?素心,快去宣太医。”
等太医诊出阿箬已经有三个月喜脉时,琅嬅表情极其奇怪。
她该害怕担心的,可她偏偏松了一口气。
琅嬅也没再想,为什么让高曦月送了藏有零陵香的镯子,阿箬还能怀孕。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阿箬学着琅嬅之前关爱二阿哥的表情,一脸温柔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臣妾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怀孕了。”
琅嬅真心道:“妹妹是个好人,自然能诞育龙子。”
另一边弘历也得知了消息,快速赶到了长春宫。
“箬箬!我们有孩子了!”
他眼中只有阿箬,根本没顾忌琅嬅在,傅恒在。
更没顾忌,这是长春宫不是永寿宫,更不是他的养心殿。
他抱住阿箬,眼眶红艳艳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阿箬有些好笑,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是的,我们有孩子了。大概春节,二月份那会儿,我们就能和孩子见面了。”
弘历与其说是喜欢孩子。
不如说,孩子的到来,让他与阿箬之间的羁绊增加了。
这令他心里始终存在的不安全感,消失了一些。
他重重点头,然后就一脸紧张:“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放心,朕已经学了好久孕妇怀孕护理,朕肯定能照顾好你和宝宝。”
阿箬看这人说话越来越不忌讳了,赶紧扯了扯他手,“我们回永寿宫吧。”
“好,朕抱你,否则你摔了怎么办?”
弘历打横抱起阿箬,稳稳的,没让她感受到一丝颠簸。
至于琅嬅和傅恒两个人,被弘历全程忽略。
等到两人一走,琅嬅就苦笑着坐下:“从前以为,皇上对如懿就足够宠爱了。
毕竟当初新婚夜,他没和本宫圆房,就是为了第一次是跟如懿。”
傅恒蹙眉:“什么?皇上做过这种事?!”
琅嬅点头,也不觉得丢人了。
她如今说起,不仅不难过,反而有些释然。
“是呀,如今想来有些好笑。皇子一般十四五岁就会安排人事宫女,虽然皇上因为不受先皇喜爱,在圆明园时无人在意这种事。
但成为太后养子后,身边肯定有人事宫女,哪里有什么第一次。”
所以,琅嬅只觉得自己半生对如懿的恐惧,都像是笑话一般。
“若说爱,皇上对珍贵妃恐怕才是真正的爱。”
她都不记得自己怀璟瑟和永琏时,皇上的反应。
大概是高兴的。
除此之外,可有那么期待孩子的降生,为孩子去学孕妇护理知识?
没有。
这一切,都是皇上对珍贵妃的偏爱。
可谁又能说,这份偏爱何时会消失呢。
自古男儿多薄幸,尤其是独断天下的帝王。
傅恒突然跪地请求:“姐姐,臣弟求你,不要对珍贵妃动手。”
琅嬅闻言,心头一惊,仔细打量了傅恒的表情后,喉头苦涩,“你、你对珍贵妃……”
傅恒垂眸,没有回答。
琅嬅只觉心中巨震。
“怎会、怎会如此,那你为何不早跟本宫说。”
在阿箬还没成为妃嫔之前。
即使她是如懿的宫女,她也能为傅恒求来。
傅恒:“都过去了,臣弟与她没有缘分。只愿她能够平安顺遂,姐姐,臣弟求你了。”
琅嬅扶起他,神情恍惚:“你太高看本宫了,珍贵妃能怀上这个孩子,就足以说明,本宫不是她的对手。”
她又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眸酸涩:“傅恒,你怎么也没得到幸福呀。”
作为富察家嫡出的儿女,他们俩到头来,竟没一个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