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桑霖东察觉不对了:“这两孩子之间有什么情况吗?”
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毕竟是那么暧昧的战斗,又拿了亓钰彦和宣施云这对玄天宗出了名的未婚夫妻作对比,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尽管之前宗里一直流传着君逸临与楚修铭关系好的传言,但桑霖东恰好是那极少部分的,认为君逸临不喜欢,甚至是讨厌楚修铭的人之一。
……可能是因为比起其他弟子,他接触两人的机会更多,或者说,因为蔚亦言的闭关,他单独接触君逸临的次数更多。
而那段时间,还在演讨厌楚修铭的君逸临,少了另一个自己在旁边,自然是没有那种氛围,而等两人偶尔凑一块时,桑霖东已经有刻板印象了,那种隐秘微妙的氛围,就更难体会到了。
因此,对于一趟回来,两人关系的可能颠覆,桑霖东非常非常意外……
这什么情况?
“哦,忘了,桑师弟大概还不知道?”濮煦灼半点不掩饰自己得意的样子,“我家那小子,一不小心就成功追到了逸临那孩子,可以说是深得我真传啊哈哈哈。”
“啊?”
真听到了,桑霖东还是很懵,表情不敢置信得看上去都有些裂痕了。
……
在激烈而缠绵的打斗之中,胜负的天平终究要倾斜了,但是朝着楚修铭倾斜的。
君逸临神情本来并没有多大变化的,都是自己,他能对自己赢了自己有什么多余的感想?
但显然,系统不这么想,似乎是终于找到自己的工作了,它叫得十分起劲,绵长而又尖锐刺耳。
君逸临忍不住皱了下眉,几乎瞬间明白系统又是因为什么发了疯,赶在ooc值上升之前,绷紧了脸,嘴唇抿得都有些发了白,手上青筋不由突起。
尽管与楚修铭交心,也确实将对方当成唯一的挚友……但在修为比对方高的情况下,众目睽睽之下,输给了对方……于君逸临而言,还是很难接受。
不为别的,就为他的修为比对方高。
也许以后楚修铭修为追上或超过他后,他能较好的接受……但现在,他显然无法做到。
败给修为比自己低的同龄人……这个可能的事实,让君逸临忍不住神思恍惚了一下。
紧凑的战斗中,走神是大忌。
“当——”
剑身磨擦出火星,避无可避的一剑,灼光瞬间刺入君逸临心脏。飞溅出的血液落到楚修铭脸上,令他忍不住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持剑的手,竟是一下子软了,随着君逸临的身影化为光点在擂台上消失,没了支撑物的灼光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身为一个剑修,连自己的剑都拿不住,无疑是件令人觉得羞耻的事。
然而,尽管理智上清楚擂台上的一切都是假的,也正因为如此,楚修铭才会没有半点手软地将剑刺入另一个自己的心口,他也为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只是假的,不是吗?他以为他做好准备的……但是,
当那一刻真的来临,当那一幅画面真的清楚展现在眼前——巨大的恐惧与痛苦海浪般淹没了楚修铭,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
这不是演的……而是确确实实属于他真实的情绪。
楚修铭现在思绪都是混乱的,冷汗将他的衣襟浸湿,某个被他刻意忽视的事情——结局时,另一个他的身死,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鲜明,也让他的情绪越陷越深,灵魂上的痛苦像是陡然放大,疼得他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直到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大擂台,小擂台上的他苏醒过来,他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浑浑噩噩的,神情之中的惊恐仍然没有消退。
“师弟。”
一只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很快令楚修铭冷静下来,他伸手握住肩上的手,流通的情感与记忆,几令他想落泪。
“师兄……”
声音还在有些后怕的颤抖。
“我在。”
“师弟,我在……我永远都在。”
君逸临柔声安慰,眉眼之间宁和详静,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
剑入心脏的那一刻,另一个自己的表现,令君逸临心疼担忧的同时,他也迅速意识到是一个机会——一个消除“君逸临”心中所起隔阂的机会。
心里再多的疙瘩,在看到师弟仅因杀了自己的幻影,便是如此失态的惊恐——在直观说明了他在对方心里地位之重时,也间接说明了一件事,即在两人的关系中,他是处于强大的一方。
他的比赛输了,但他也赢了。
……不得不说,示弱可真的是相当有用的招数。
君逸临惊讶于自己竟然还有心情自嘲,在另一个自己状态如此之差下。
他的灵魂像是又分成了两半,一半理智到仿若钢铁,一半却担忧到快要发疯。
但这竟也算是个好事,令他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完美演出了应该有的效果。
两半灵魂中,另一个自己无疑是更加理智的一个,但此时,看着恐慌痛苦的自己……君逸临知道,无论如何,到底他们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人……还是那个害怕孤独,最终选择拥抱了自己的孩子。
——如果没人爱我,那我便爱自己。
所以,自己对于他们始终是最重要的。
“我在。”
于是,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们永远不会分离。
……
玄天宗的大师兄输了。
那个在众弟子心目中,近乎无所不能的大师兄输了,这本该是件令人震惊的事。
但,现场反而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件事。
屏幕无比清楚地将楚修铭的表现展示了出来,那种突然压抑到近乎灵魂都在无声恸哭中坠落深渊,那种绝望感……实在过于震撼心灵了。
以至于整个现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陷入静默无声中。
没有人打破安静。
直到君逸临走下小擂台,去到楚修铭身边。观众席上的声音才渐渐多了起来,却仍显得十分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