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枝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本以为只要男人死了,自己就能和前对象远走高飞,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现在,男人死了,对象却也离她而去,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
陈金枝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躺了两天,直到被人找上门来,而这一切的导火索,竟然是水沟里的鱼。
当时正值秋收,大家都忙着田间劳作,也没有时间逮鱼,所以一开始,没人注意到水沟里的异样。
再说男人一家,如果男人没有端那盆面条给父母,他的父母和大哥一家就不会被毒死。
而父母和大哥都平安无事的话,大家去地里干活,男人没去,父母肯定会过来询问情况,陈金枝也不可能在毒死男人后,在家躺两天都不被发现。
但命运就是如此玄妙,一家人都被毒死了,村里人都忙,田地又分布得很分散,谁也没有留意到哪家有没有人去干活。
陈金枝倒进水沟里的面条中掺了老鼠药,虽然被水稀释了,但对于毒死鱼虾来说,依旧绰绰有余。
刚开始,水沟里的异样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水面上的死鱼越来越多。
村里的猫抓了这些死鱼吃,很快也死了好几只,这下,大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村民们顺着水沟一路寻找,发现陈金枝家那一片的死鱼最多,于是便决定上门问问情况。
陈金枝和男人平日里闹得厉害,在村里的名声本就不太好,看到村里人上门询问,她显得十分不耐烦,没好气地说自己不知道。
村里人不想和她过多纠缠,便让她把男人叫出来说话,陈金枝听后,“啪”的一声用力关上门,恶狠狠地说她男人死了,谁要找就去地下找。
村里人都以为她在说气话,但被这样拒之门外,大家也是生气了,就准备去找男人的父母来管管。
可当他们赶到男人大哥家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一家七口横七竖八地倒在饭桌上,早已没了气息。
村里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此时天气还不是很冷,经过两天的时间,七个人的尸体都开始散发出难闻的异味。
惨案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瞬间在村子里炸开了锅,派出所迅速响应,警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经过缜密的检测,确定面条里被投放了老鼠药,可这是自家做出来的饭食,总不能自己下药啊?老鼠药究竟从何而来?众人满心疑惑,毫无头绪。
这时,人群中有人猛地想起水沟里翻着白肚皮的鱼虾,又联想到陈金枝之前那番古怪的言语,心中一紧,战战兢兢地将这些线索告知了警察。
其实,即便没有这死鱼死虾的事儿,警方也势必会寻找陈金枝的男人。
毕竟一家老小全都遭遇不测,村里人都围在这里,唯独男人不见踪影,这实在太反常,十有八九是出了大事。
当警察来到陈金枝家时,大家心里都做好了最坏的猜测,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门轻轻一敲就开了。
陈金枝满脸怒容,本想发火,可看清是警察后,瞬间愣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恢复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警察神情严肃,将男人一家丧命的噩耗告知陈金枝,她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那态度冷漠得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警察们面面相觑,心中愈发觉得可疑,其中一名警察试探着开口问道:“你家男人呢?”
陈金枝眼皮微微一抬,语气平淡地说:“不知道,大概和他娘一块死了!”
警察接着追问水沟里死鱼的情况,她依旧是那句“不知道”,态度敷衍又强硬。
但她的嫌疑实在太大,种种迹象都指向她,即便她三缄其口,警察还是依法将她带回了派出所协助调查。
陈金枝倒也没有反抗,只是全程沉默不语,让她坐下就坐下,让她站起来就站起来,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陈金枝不开口,领导要求先找证据,警方立即对陈金枝的家展开细致搜查。
一番翻箱倒柜后,很快找到了一个残留着少许老鼠药的药包,以及水沟边残留的面条残渣。
经过对比,这些残渣和婆家人饭桌上的面条成分一模一样。
铁证如山,陈金枝见再也无法抵赖,神色平静地承认了自己投毒的罪行。
她这一承认,原本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直接惊动了县里的派出所。
县里迅速将陈金枝列为重刑犯,押解到县公安局做进一步审讯。
审讯室里,当被问到为何要下毒害死婆婆一家时,陈金枝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辩解道:“我没有想毒死他们,我只是想毒死俺男人,谁让他一直不让我走。”
稍作停顿,她又补充道:“是他们儿子自己要把面条送过去的,我做这些就是给他吃的,他非要表现他是个孝子,那出了事就不能怪我了。”
警察们紧盯着陈金枝的脸,只见她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后悔之意,仿佛这桩惊天命案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她甚至还带着些许抱怨,数落着男人的不是。
单从外表看,谁都无法想象,眼前这个看似普通柔弱的女人,竟能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令人发指的事情,而且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在那间充满血腥的屋子里照常生活。
警察们不禁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案件一经曝光,整个镇子都被陈金枝的残忍手段深深震撼。
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恐惧,然而,在这一片谴责声中,若细细探究,会发现陈金枝的遭遇也充满了无奈与悲哀。
她的这份可怜,追根溯源,来自她的原生家庭,是她的父母亲手将她推向了深渊。
陈姑奶的一生,像被塞进腌菜缸的陈年抹布,浸透了苦难的卤水,煤油灯在土墙上摇晃着她永远佝偻的剪影。
家里兄弟姐妹多,穷的都要死了,男孩都要送人,更不用说女孩了。
十岁那年被父亲用半袋玉米面换给邻村跛脚木匠做童养媳时,她还攥着姐姐偷偷塞给她的头绳,指尖残留着玉米面窝窝头的粗糙触感。
婆家的日子是磨盘下的麦粒,被碾得粉碎。
婆婆总在黎明前尖着嗓子骂她偷喝米汤,丈夫的铜烟杆随时会落在脊梁上,她数着炕席上的补丁熬过一个个寒夜,直到孩子的出生的啼哭刺破黑暗。
油灯下,她用冻裂的手指摩挲着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忽然想起出嫁时母亲塞给她的半块红薯——那是她唯一的嫁妆。
有了孩子后,生活的重担愈发沉重,但她却在孩子们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然而,这个家深受重男轻女思想的毒害,尽管陈姑奶自己也或多或少受到这种观念的影响,但因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她对闺女们反倒多了一些心疼与怜爱。
可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会顶嘴反抗了,丈夫的暴力行为又开始变本加厉,他舍不得打骂儿子,一有火气就全都发泄在闺女身上。
陈姑奶长期遭受丈夫的打骂,早已被恐惧笼罩,根本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其他孩子还好些,陈金枝从小性格倔强,不愿轻易屈服,所以挨打最多,也因此常常埋怨母亲太过懦弱窝囊,不敢反抗。
命运的齿轮在某个暴雨夜彻底崩坏,丈夫酗酒后挥起烧火棍砸向女儿,她扑过去挡在孩子身前,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
黑暗中,陈金枝含泪的眼睛像两簇跳跃的火苗:";娘,你就只会哭吗?";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剪刀,铰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陈姑奶满心无奈,她老实本分了一辈子,娘家穷困潦倒,无法给她提供任何帮助,婆家又对她百般嫌弃。
她每天累死累活地操持家务,却依旧换不来丈夫的一丝温柔,得到的只有无尽的打骂与羞辱。
陈金枝从小目睹这一切,对父亲充满了深深的厌恶和痛恨,对母亲则是既心疼又有些埋怨。
在她眼里,这个家就像一座牢笼,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她一直渴望逃离这个可怕的家,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然而,命运弄人,她最终没能逃脱命运的捉弄,她被家人当作一件物品,从娘家“交换”到了婆家。
岁月在土墙上剥落,闺女就这样出嫁了,陈金枝被换亲时,陈姑奶偷偷往陪嫁的木箱底层塞了六个咸鸡蛋。
送亲队伍转过山口时,她听见西风卷着女儿的哭声掠过树梢,恍惚又看见自己十岁岁那年,被牛车颠得五脏六腑都要散架的清晨。
因为娘家的不重视,她在这场换亲中本就吃了大亏,可婆家人也并不珍惜她,对她同样百般挑剔。
她所嫁的男人,除了性格老实,几乎没有其他优点,而当陈金枝心中萌生出异心时,男人仅有的那点老实也消失不见,变得暴力且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