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渐渐长大了,刘红芳发现有一对鸭子有些不对劲。别的鸭子都是花毛鸭,可这一对却是白色的,而且长得也不像大鹅。
村里的老人瞧了瞧,说道:“这哪是鸭子哟,这是鸳鸯哩!”
“鸳鸯?鸳鸯不是很漂亮的吗?有着五颜六色的羽毛。”殷秋晚在书上看到过关于鸳鸯的描述。
老人摆了摆手:“那都是听人说的,兴许品种不一样呢,咱这儿反正没有那种花色漂亮的鸳鸯,都是这种大白花的。”
刘红芳倒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是养着,而且这对鸳鸯明显长得更快,没多久就比其它鸭子大了一圈,看这趋势还能继续长大。
这两只鸳鸯长大后,就不再跟着鸭群一起活动了,它们更喜欢在大门口溜达。
常常跟在刘红芳身后,这儿啄一下,那儿叨一口,怎么撵都撵不走。
它们还喜欢跟着兄妹俩在村子里四处闲逛,一左一右,就像两个护法似的。
殷秋晚便给它们起了名字,一只叫大白,一只叫二白,因为大白比二白明显大了一圈。
有了名字后,这两只鸳鸯似乎还渐渐通了人性,只要有陌生人朝门口走来,它们就会伸长脖子大声叫唤,到后来甚至直接追着人咬。
村里人都跟刘红芳打趣说:“你家这鸳鸯都快成看家狗了!”
每次鸳鸯追着人咬,殷长安就会拿个扫把去教训它们,可鸳鸯一点都不怕,连飞带跳地和殷长安对峙,村里人常常围过来看热闹,被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这俩家伙唯独怕刘红芳,只要刘红芳拿出棍子,它们就会伸长脖子,一股脑地冲回窝里,缩着不敢出来,让人又生气又觉得好笑。
刘红芳有时候被气得不行,就会把它们关起来一段时间,可放出来后,它们还是照样追人,那股子厉害劲儿,比狗还凶。
有一天,殷长安和刘红芳都去了地里干活,殷秋晚在屋里看书,突然,她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还没来得及出去看,就听到了鸳鸯的叫声和人的呼喊声。
殷秋晚心里暗叫不好,担心鸳鸯又咬人了,她急忙跑出去,门口早已没了人影,鸳鸯也不见了踪迹,她顺着声音往后村跑去,不少村民也跟着去看究竟。
远远地,就看到两只白色的大鸳鸯,又扑又啄,叫声不停,再往前追,只见一个男人正拼命地往前跑。
村里人一边跟着跑,一边说道:“怪不得长安家的鸳鸯追着不放,这人不是咱村里的,鸳鸯根本不认识他。”
殷秋晚好不容易追上去,定睛一看,糟了,是爸爸的契家林家宝,也就是殷长安认的干儿子的爸爸,他和殷长安还是战友,一起退伍回来的。
林家宝已经好久没来过了,不知道鸳鸯的厉害,他突然上门,家里又没大人,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殷秋晚一边跑,一边拿棍子去打鸳鸯,还朝着林家宝喊道:“大大,你拿东西打它,这鸳鸯可凶了,我也制不住它们。”
村里也有人帮忙,但这两只鸳鸯实在是太彪悍了,它们本来就长得比大鹅还大,皮糙肉厚的,还能飞,村里人根本奈何不了它们。
眼看着鸳鸯追着林家宝围着村子跑了两圈,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殷秋晚只好赶紧去找爸爸妈妈。
殷长安和刘红芳这时已经得知了消息,两人从远处跑了过来,刘红芳还带了扫把,她冲过来,一扫把打在了二白的头上,两只鸳鸯这才停了下来。
林家宝的模样已经狼狈不堪,他带来的东西早就扔得七零八落,头发被抓得像个鸟窝,衣服也沾满了灰尘。
他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喘着粗气:“我的妈呀,这哪是鸳鸯?简直成精了!太厉害了,说出去都得让人笑死,被鸳鸯追着跑了半天。”
殷长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鸳鸯平时就爱撵人,不过一般追出去一段也就算了,像这样满村子撵人的,你还是第一个。估计是它们没见过你。”
刘红芳生气地把刚才被打到头的二白抓在手里,对殷长安说:“这鸳鸯不能再养了,这次追的是咱哥,要是追到别人家的客,传出去多不好听,宰了吧!”
殷长安没有异议:“行,正好炖了,给咱哥压压惊。”
林家宝连忙说不用,殷长安却一把拉住他往家走:“没事儿,本来就打算宰了它们,天天追着大人小孩跑,闹得鸡飞狗跳的。”
刘红芳也不犹豫,回去后趁着鸳鸯还有气,就放了血,切成大块,刷干净大铁锅,用劈柴生起大火开始炖。
由于养的时间太久,担心炖不烂,刘红芳炖了好半天,眼看到了饭点,用筷子扎了扎,肉还是很紧实,她又加大了火力,等所有饭菜都上桌的时候,她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刘红芳盛了一小盆鸳鸯肉端过来,大家都满怀期待地看着,毕竟没吃过,都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每人夹了一块放在碗里,看起来和鸭肉差不多,咬了一口,肉却纹丝不动,大家不信邪,再咬一口,差点把牙崩掉。
殷秋晚更惨,她夹了一根翅膀,来回用牙撕咬了半天,肉一点都没咬下来,反而把自己本来就有点松动的大牙给咯掉了。
她连忙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血的牙齿掉了出来,殷长安吓了一跳,看清是牙齿掉了才松了口气。
这下殷秋晚可不敢再碰鸳鸯肉了,老老实实地去夹别的菜,其他人也一样,碗里的肉放着舍不得丢,可又根本咬不动。
刘红芳收拾好东西,脱下围裙坐了过来,碗里殷长安已经给她夹了一块肉,她没看就夹起来吃,结果也愣住了。
刘红芳感到很奇怪,汤都烧干了两次,不知道用了多少柴火,这肉怎么还这么硬?
殷长安摇摇头,苦笑着说:“咱这儿没人养过鸳鸯,别说吃了,还以为跟鸭子、大鹅差不多,看来差别大着呢。”
刘红芳连忙站起来,把专门放在中间的鸳鸯肉端走了,坐回来说:“我把锅都熬干了,这肉硬得跟石头似的。这下好了,本来指望这道大菜,结果根本吃不了,下酒都没菜了!”
林家宝夹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下酒最好的还是炸花生米,这不是现成的好菜嘛!”
大人们说说笑笑地讨论着事情,殷秋晚吃饱后坐不住了,她想起还有一只大白,回来后就没见着,是不是吓跑了?
殷秋晚跑到鸡窝找了一圈,没发现大白的踪影,又到门口看了看,还是没有。她跑到屋里问刘红芳:“妈,大白哪去了?”
刘红芳头也没回,随口答道:“我回来打了它两巴掌,估计跑到鸭群里去了。”
殷秋晚又跑到后园的鸭群里找,大白果然在那儿,正欺负着比它小很多的鸭子。
殷秋晚走过去拉了拉它的翅膀,一边往外拖一边说:“刚挨了打就又欺负别的,你二弟都被炖了,再不听话也把你炖了!”
大白扇动着翅膀,一把挣脱了她的手,叫着跳了起来,殷秋晚被它的凶样吓了一跳,这两只鸳鸯还从来没追过她呢,难道是听懂了她的话生气了?
大白嘎嘎叫了几声,倒也没扑上来,扭动着胖大的屁股又回到了鸭群里,看来它是不想回屋里。
殷秋晚也不再管它,林家宝吃完饭离开,大白都没回来,直到天黑了才跟着鸭子一起进窝。
晚上睡觉前,刘红芳提起今天的事,又好气又好笑。
养了这么久,鸳鸯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突然少了一只,还真有点不习惯,她想着,剩下的这只大白,就不再杀它了。
然而,这话刚说没多久,殷秋晚放暑假,姥娘家的葡萄熟了,姥娘来接她去玩几天。
姥娘家的葡萄种在院子里,院子非常大,整整一半的院子都搭着葡萄架,就像一个小果园。
葡萄渐渐成熟,姥爷在葡萄架中间放了一张小床。几个孩子每天就躺在上面,不用起身,一伸手就能摘到几颗葡萄。
殷秋晚在姥娘家玩得乐不思蜀,又赶上渠里放水逮鱼,水干了以后,各种螺蛳、贝壳都露了出来,她和姥娘村里的小伙伴们捡得不亦乐乎。
就这样,有吃有喝又有玩,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要不是殷长安来接她,她都不想回家了。
回到村里的时候,殷长安被人拉住说事情,殷秋晚一心想着赶紧回屋给刘红芳吃自己摘的葡萄,便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往家走。
快到家时,她看到大白正在路边溜达,也没在意,径直往屋里走去,可快到门口时,意外发生了,大白突然冲过来,对着殷秋晚的屁股狠狠地啄了一口。
当时天气热,殷秋晚穿的是单裤子,她只觉得屁股一阵火辣辣的疼,好像还有点湿湿的感觉。
还没等她哭出声,大白又扑上来啄她一口,长长的扁嘴巴,一下子就揪住了她腿上的肉,怎么都不松口。
殷秋晚一边挣扎掉大白一边跑,朝着村口的方向跑去,因为殷长安在那儿。
大白紧追不舍,还使劲揪着她的衣服,不停地啄她,殷秋晚一边跑一边哭,很快就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