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
“咚咚咚!”
遮掩着的房门被敲响,院子里的人纷纷朝门口看去,除了睡觉的某人。
“唐大哥,你来啦!”云佑霖正在习字,看清楚人,先声招呼。
“叨扰,我来看林七。”唐青垣朝几人打过招呼,便向着摇椅走去。
少年一身青衣,随意仰躺,一本翻开的书搭在面上,遮盖住眼睛。
一旁,闻年本坐在石凳上发呆,见唐青垣靠近,眼神落在他身上,直到他站在箫瑜安身边,也直直盯着不放。
唐青垣无暇顾及闻年的目光,眼里只有一只大白天晒太阳睡觉的少年,久久不说话。
其他人不理解这人怎么特意跑来盯着人发呆,只是看了会儿,就各自投入自己的事。
“怎么巳时就睡觉?”唐青垣问道,她不会没发觉有人靠近才是。
“……”
见人不说话,唐青垣伸手探向箫瑜安,闻年一瞬顿住,在见到他轻轻拿开书时,眼神不满地望着他。
遮挡物移开,箫瑜安的面容完全显露,睫毛细长而浓密,眼睛因外界光亮微微颤动,但并没有睁开眼。
从没这样看过箫瑜安,唐青垣有些新奇,不自觉靠近了些。
或许年龄小,箫瑜安脸颊也不大,明明不胖但看起来又软又弹,捏一下手感应该很不错。
唐青垣:比阿岚看着可爱,有些手痒。
他抬手缓缓靠近,就在他要碰到软乎乎的脸蛋时,箫瑜安睁眼了。
唐青垣眼中,少年一双带着水雾的凤眼显露,像新生的孩童,懵懂无知,眼底全是自己的影子。
他下意识停止呼吸,怕惊着它。
箫瑜安反应过来先是一惊,然后眼神逐渐复杂,眉头微皱,脑袋移开了点。
“何事?”语气略哑,带着些疑惑与闷气。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睡觉啊!
唐青垣回神迅速起身,恢复呼吸同时心脏剧烈喘息,面上有些不自然。
“来看你。”他说。
“多谢校尉。”她回道。
“我们已经很熟了,叫我青垣就行。”唐青垣收敛情绪,说道。
箫瑜安眨巴一下眼睛,“噢,好。”
唐青垣勾唇,“那我叫你阿七可好?”
箫瑜安莫名想到了她爹,眼眸垂下,犹豫下同意了,“噢,行。”
其余观众:感觉有点微妙?
闻年虽然迟钝,但直觉告诉她先离开,于是她起身就去厨房了。
箫瑜安并不感觉哪里奇怪,抬头看向唐青垣,“校尉的伤如何了?”
“……好很多,寻常走动没问题。”
唐青垣已经平静了不少,他转身坐在箫瑜安身边,问她:“阿七可是夜里没睡好?”
“……没有。”
“只是突然闲下来无事做,想晒着太阳养神。”箫瑜安瞥了他一眼,心情古怪。
这叫起来怎么……怪奇怪的?
唐青垣抬头,这天气确实不错,“挺好。”
阳光透过叶,洒下余辉,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气息,有风吹过,树梢哗啦作响,衬的此处一片祥和宁静,一时竟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两人都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或许是经历过战争残忍,才格外向往珍惜这种平和悠闲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云轻等人也离开了院子,到厨房着手准备午饭去了,院内只剩箫瑜安与唐青垣两人。
少顷,唐青垣开口了,“阿七,谢谢你。”
他看向箫瑜安,眼神真挚,他心说:“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为他们报仇,谢谢你……”
“应该的。”箫瑜安躲开他的视线,望着天。
但,很抱歉……唐青垣在心底道歉。
他知道箫瑜安的排斥,虽是尊重她的选择,但他其实一直都希望她能同他们一起上战场。
他想象着有一天,他们会携手并进,奋勇杀敌,大战四方,扬名天下,同生共死。
可直到那日,见到她被鲜血浸染,麻木的动作,冷漠的眼神时,他突然后悔了。
她跟自己不一样,她清冷喜静,不喜麻烦与纷争,只想过着安稳的生活,他却想把她拉到这个混乱而残忍的世界。
比起威名远赫却失去自我的小将,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安稳自由也鲜活的小公子。
“累了就好好休息,想回来了再回来,大家会等你的。”
唐青垣眼里起了一层雾,声音低沉略沙哑,“但若是想离开了,那就离开吧。
你是自由的,由你决定自己的去处,旁人没资格说三道四,而我们会祝你前行安顺。”
箫瑜安不知道说什么,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忽然头顶一重,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侧目望着一脸温柔的唐青垣,眸子里有些动容,在唐青垣目光下张口:“唐青垣……”
唐青垣瞬间心跳加速,喉结微动。
只听箫瑜安继续说:“你也想做我哥?”
唐青垣:……
是吗?
好像,是吧?
“公子,今个吃鱼可好?”云轻探出门口。
“好。”箫瑜安缓慢起身,唐青垣伸手扶了一下。
“你,一起吃饭。”箫瑜安习惯了不喊名字,这突然让她喊起来倒还有些不习惯。
“当然。”唐青垣也回了句,不知道是回应前面当哥那句话,还是吃饭这句。
很快,唐青垣就解释清楚,“以后,你就是我唐青垣的弟弟,有困难找为兄!”
虽然不知道为何心底有点怪,但他确实是想他们关系更进一步,日后他会把她当自己弟弟妹妹一样关心照顾。
箫瑜安朝他一笑,她都认了两个哥一个姐,再添一个也行,再说唐青垣待她确实不错,这个兄长她认了。
“好的,青垣哥。”箫瑜安轻声唤道。
吃过饭后,唐青垣又跟箫瑜安聊了几句军营的情况。
内奸说的与他们猜的差不多,云国想以唐青垣威胁唐守义,此事是云国一个名方厉的人提出的来。
这事一出,军营内部及高层也立马进行了大排查,寻找是否还有其他内奸细作。
另外,已亡士兵已经妥当处理,相关家属会得到补偿,而白米那小子现在也能下床活动了。
只是,因为唐青垣小队损失惨重,唐青垣要担一定责任,暂时停职一段时间,顺势养伤。
聊了一个时辰左右,唐青垣便告辞回营了,云轻几人商议着在镇子附近逛一逛,顺便买点东西。
云轻云佑霖瞧见个有意思的小玩意就会看上一会儿,南风闻年默默在一旁选菜。
无人注意时,箫瑜安独自走到不远处小河边。
小河边,小商贩画出一张又一张糖画,惹得路过的小女孩扯着男人衣袖撒娇。
“爹爹,糖画!”
男人轻戳她额头,故作怪罪道:“就知道吃,你看你牙都掉了还吃!”
“爹爹,你最好了!”小女孩继续撒娇。
“啊疼疼疼!”
一旁,另一个想吃糖的小男孩还没来得及撒娇,就直接被妇人揪着耳朵带走了。
箫瑜安轻笑出声,她倚靠在石栏上,继续看这来来往往的人。
忽而,一张精致的糖画映入眼帘,与此同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小孩儿,你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