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临黑眸幽暗深邃，看不出情绪：“什么时辰？”
“酉时三刻。”
顾怀临颔首：“知道了。”
“大人，你答应了？”姝朵眼中浮现欣喜，她露齿一笑，眼角眉梢皆漾开一层甜蜜的涟漪。
顾怀临怔了怔，微微侧目，避开她热切的注视，“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妹朵欢喜极了，笑吟吟的，“那奴家明日在绮香楼等着大人。”
顾怀临垂眸看向对方，她似乎很高兴，整张精致秀气的脸庞都鲜活起来。
这次他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仿佛毫无留恋。
姝朵眨了眨水雾蒙蒙的眼睛，忽然弯起嘴角。
终于上钩了啊。
见到姝朵回到厢房，老鸦这才扭着腰走了过来。
“我的好姑娘，那位大人明日可会拍下你的初夜？”老鸦问道，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姝朵摇了摇头：“大人只说了会来。”
老鸨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不是她自夸，姝朵的样貌别说云州城就是在京中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平日根本不让人靠近，否则早就被人强娶回去当小妾了。
这种姿色，她就不信这镇远侯会拒绝。
“明天你准备准备，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镇远侯可比县令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若是能嫁进顾国公府，就不用在男人的眼皮子下讨生活了。”老鸨谆谆教导道。
姝朵含羞带怯的望着她，“好的，妈妈，我会把握住机会的。”
“嗯，你能想明白便好。”老鸦笑眯眯道：“我给你的小册子今晚记得再看一下，别生疏了。”
姝朵面色泛红，轻咬嘴唇，“妈妈，你别说了……”
老鸦挑起眉尾，“男的就喜欢大胆的，听我的准没错。”
“我知道了。”姝朵声音细若蚊蝇，宛若蚊呐，脸蛋越发红艳。
“行了，你早些歇息吧。”老鸦拍了拍她肩膀，“好好利用自己的优势，争取一举拿下镇远侯。”
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姝朵的胸脯，转身离去。
见到老鸦走了，芸香这才凑了过来。
“姑娘，我听说你自行去了县令那，没发生什么事吧？”
姝朵摇头，“我刚到县令就被抓起来了，没发生什么。”
芸香松了口气，“这也太危险了，幸好没出什么乱子。”
“对了，姑娘。”她八卦道，“上次下雨遇到了镇远侯，这次你有难，这位大人也出现了， 在我看来，你们相当的有缘分。”
“是吗？”姝朵面上飞速划过一抹羞涩。
芸香重重点头：“我敢保证，他肯定对姑娘有意！”
……
这天晚上，顾怀临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中总会浮现出白日里姝朵那副娇俏动人的模样。
不管是粉的或者红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更显得肌肤雪白如玉，仿佛吹弹可破。
顾怀临伸出食指，摸索到枕边的发簪。
那场雨他可以算作一场意外。
可身为有正妻的男子，为何还要保留一名女子的发簪呢？
明明可以拿给她，却始终没有归还。
顾怀临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他闭上眼睛，将发簪握进掌心，强迫自己入眠。
翌日，酉时三刻。
姝朵特地打扮一番，穿上最艳丽的衣裙，画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显得格外妖娆妩媚。
“姑娘，你可真漂亮。”芸香忍不住称赞道。
她从未见过像姝朵这般漂亮的女子，竟连她同为女子的看了都挪不开眼。
“可惜上次在花灯节上的簪子找不到了，不然就更配姑娘这身裙子。”她一脸惋惜叹息。
怪不得芸香这么说。
姝朵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牙色掐金丝银线玫瑰纹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莹润如玉，娇艳欲滴，乌发挽成牡丹髻，斜插了一支镶嵌珍珠的步摇。
美虽美矣，却又有那么一丝落差感。
姝朵抚着发髻上的步摇，笑颜如花，“这个也挺好的。”
衙门门口停放着一顶华盖马车。
“大人，接下来要去哪？”车夫低声询问。
顾怀临掀开轿帘，扫了眼天色，淡淡吩咐：“去绮香楼。”
车夫脸色微惊，他原本就是从京中跟着顾怀临来的。
在京中，镇远侯府内只有一位正妻，甚至连一个暖床丫鬟都没有，这等风月场所之前都不会去的。
可自从来到了云州城，顾怀临便去了绮香楼两回了，而这是第三回。
想到那惊鸿一瞥的歌姬，车夫暗暗咂舌，莫非侯爷真的好这一口？
“还愣着干嘛？赶紧驾车。”顾怀临皱起眉头催促。
“是，大人。”
车夫忙拉回思绪，扬鞭驱马，往绮香楼疾驰而去。
绮香楼的老鸦早已在外等候多时。
听闻马蹄声响起，她急切迎了上去。
“大人里边请。”她热情招呼着。
顾怀临神色冷漠，抬脚跨了进去。
绮香楼的装饰奢华富贵，处处透露出一股浓郁的脂粉气，与外表极为不符。
进入雅间，老鸦笑着介绍道：“香荷是我们绮香楼的头牌，在小姝上场前，就由她来伺候大人吧。”
话落，老鸦便笑着合上了门。
顾怀临目光扫过四周，视线停在角落里一名女子身上。
女子身材纤细高挑，穿着湖蓝色的百褶罗裙，手腕和脖颈戴着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
她见顾怀临看过来，立即站起身，盈盈福身，“奴家香荷见过大人。”
顾怀临目光掠过她玲珑有致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香荷一怔，旋即露出羞赧之色。
她原以为镇远侯会像其他官员一样，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却没料到他居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香荷心里一慌，连忙上前一步。
“别动，我有话问你。”他声音冰寒无波，语调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她不禁后退几步，脸色煞白，“大、大人请讲。”
顾怀临薄唇轻启，“今日绮香楼的客人似乎比以往还要多。”
“大人你不知道今日是何日子？”香荷有些诧异。
按理来说，今夜出现在绮香楼的人，目的应该都十分明确才对。
顾怀临沉默。
香荷迟疑片刻，缓缓道来：“今夜是小姝的及笈礼，这些达官贵人都是奔着她来的，大人应该知道绮香楼的规矩，价高者可与之留夜。”
而留夜会发生些什么，不言而喻。
顾怀临拾眸，神情阴郁，似藏着狂暴的风暴，让人望而生畏。
如若他今日不来，那她是不是就会跟别的男人共度良宵？
一想到这，他的心口便闷疼起来，酸楚得难受。
“她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