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喻连忽地弯起嘴角，似乎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随便伪造些什么报告，就想要动摇大家吗？实在是太天真了。”
说完，她不再给傅明若目光，反而转向在场的其余人，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们的能量剂绝对不存在上述的风险。自然界中的物种进化可能存在选择错误，但进行了科学干预，这种进化一定是合理安全的。”
她的目光坚定，语气果断，也让不少人心生疑虑。的确，大家用了这么久的能量剂，根本没有任何不适。这份报告难免不是在危言耸听。毕竟，傅明若现在的身手可是首屈一指，她不想其他人用了能量剂之后超过她，合情合理。
“除了这一纸空文，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在场所有人都用过能量剂吧，我们可没有什么异变。”
“某些人的野心也太司马昭之心了吧。”
场内众人在这件事上，几乎都站在了喻连这边，傅明若却面不改色。她指向门外，“当然有证据。”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门外黑压压的，站了一片研究所的人。
喻连见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安。但还未等她开口，人群散开，从后面走出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喻老师，对不起。”
“小谢，你跟着她们一起掺和？”喻连的音量突然抬高，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回事？”
这个叫做小谢的女生避开了喻连的目光。她摇了摇头，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拂过脸庞，“我只是不想看着局势变得不可挽回。”
傅明若环视了一圈神情各异的研究员和异能者，最终将目光落在喻连的身上。“喻博士，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傅明若深吸一口气，竭力克制内心的气愤，“你难道要把所有人都带向绝路吗？”
“胡说八道！”喻连终于压抑不住，她冷笑道，“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她不再看傅明若，而是痛心疾首地对着小谢，恨铁不成钢：“我原以为，我们是科学路上的同道人。他们这些蠢货不懂，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研究，对于人类意味着什么吗？”
“雅典娜！我们一起取的名字！”她的眼睛通红，语气竟有些哽咽，“大自然不是造物主，科学才是造物主，我们才是造物主！”
“不，我现在知道我错了。”小谢猛力地摇脑袋，“当我看到一个个无辜的人躺在那里的时候，我知道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试图利用自己根本无法掌控的力量。”
“教授收手吧，让我们的研究回到它原本的意义上。”
喻连的嘴角挂起讽笑，“可笑！你们谁有资格对我的研究指手画脚，我是喻连！”
“我！”
傅明若双手撑桌，上身微微前倾，与对面的喻连四目相望，毫不退让。
......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孙笑铃牵着唐如，正准备往会议室跑去，却突然感到手间一紧。她回头看去，唐如已软软倒在了地上。
“如如，如如，你怎么了？”她焦急地蹲下来，晃动着不省人事的唐如，声音嘶哑。
“她，是不是用了太多的能量剂？”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孙笑铃连忙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来人的手，急急问道：“谢师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谢念晴是喻连的得意门生，平日里也是她负责管理实验室的主要工作。孙笑铃早就把她当成了知心姐姐，尽管她来到研究所的动机并不纯。
“快把人带上吧，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谢念晴帮着孙笑铃扛起唐如，引着她走向实验室的深处。那里是物料仓库，向来人迹罕至。
孙笑铃的心砰砰地跳起来，因为谢念晴正面无表情地打开了仓库里的暗门。研究所，果然有古怪！
“小间谍，把你吃惊的表情收一下。”谢念晴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也只有喻博士这种全心全意都扑在研究上的人，才看不出你的蛛丝马迹。”
“谢师姐......”
“好了，你先回答我，她是不是用了太多的能量剂。”谢念晴很快收起笑容，正色道。
“按理说，我们都没用过能量剂。但是......”孙笑铃的眉头微皱，“她可能吸收了我们这一年来收集的丧尸晶核，应该有数千颗。”
“什么！”谢念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怎么吸收的？没有经过实验室提取淬炼的晶核，就是转换率极低的废石头啊。”
孙笑铃也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们的确发现如如最近有些奇怪，但我想着，或许能慢慢让她主动吐露。”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但我没想到她会......就这样倒在我面前。”
谢念晴走近，抓起唐如的双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果然，能量剂使用到了一定的阶段，就会出现这种变化。”她向孙笑铃举起唐如的手，“你看，她的指尖已经开始逐渐变灰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你还看过别的相同的病例？”孙笑铃敏锐地抓住她的话音。
“把你的小姐妹叫过来，我要跟她谈。”谢念晴长叹一口气，“或许只有她，才是这一团乱麻的钥匙。”
......
傅明若微微抬手，制止了面红耳赤，想要跟喻连拼命的异能者，说道：“你们身体里的定时炸弹，说不定还要仰仗研究所呢。”
“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异能者几乎要拍案而起。
“没错，原来研究所一直给我们提供的，都是这种要命的东西。我们马上都要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了。”
“对！我们就算把这个疯子千刀万剐都不泄恨。”
傅明若的目光扫向正唾沫横飞的异能者，后者瞬间噤声。“说够了？”她继续刚才的话，“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叫停雅典娜计划。研究所的事务全权移交给谢念晴，她将主导接下来解耦剂的研发。”
“至于各位，暂时不用过于担心发生异变。这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们还有时间。”
“我理解大家被愚弄了这么久的心情，但是研究所绝大部分人也都不知情，绝不能动！”
她的话掷地有声。先前还恨不得将研究员生吞活剥的异能者们，渐渐收敛了怒容。
她转向怔愣着的喻连，微微笑道：“喻博士，走吧。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我们能依仗的力量，只有自己。”
“你没用过能量剂，没吸收过晶核吗？”她缓缓开口，神情木然。
“没有。别人流一滴汗，我流百滴汗而已。科学只是工具，比起它，我更相信自己。”
喻连自嘲地一笑，她才不相信这些愚人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