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桢亲王,尔等立身行事当以前朝为尊,这碗粥我先喝!”
虽然种花家早已步入民国但信息的阻塞和封建传统的根深蒂固,
保皇党和大多数百姓依旧没有剪去长辫。
这名身穿汉人长衫满脸灰头土脸自称前朝王爷的山羊胡老头端起正在排队的百姓前的粥就往嘴边送。
“你这小贼安敢饶舌!这是营津渡放粮,你问问他们的炮火认不认你这个王爷!”
身材瘦小的后生指着这名王爷喊道,但终究口舌之辩在这种时候终归上不得台面,
还没等营津渡士兵反应过来,后生甩着鞭子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皇上!您看到了吗!礼崩乐坏!瓦釜雷鸣!天神降旱灾惩罚!朝廷真的要亡啊!”
王爷挨了一拳后扑通一声跪下朝着京都的方向喊着。
施粥的辎重部队的中尉总兵官听到王爷口中的“瓦釜雷鸣”哈哈大笑:
“老爷子你喝的谁家的粥啊,怎么还吃着奶骂娘呢?”
中尉大脑飞速运转着让矛盾化解,这打趣的话也属实有用,人群中并没有出现骚乱反而排队的难民零零散散地笑起来。
...
“南粮北运,筹粮的事让唐勤去办吧。”
仲权抽了一口烟斗说道。
“权儿可这完全是往袁光头挖出来的火坑里跳啊,如果这么做极有可能带来的口碑仍旧被他拿去。”
仲权看向自己父亲无奈地说道:
“可百姓等不起。”
而阮思萱却说出了仲权最担心的事情:
“旱灾造成的饥荒,塘甬之地的粮食问题是否要在部分干涉转变为集中管理?”
这也是仲权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旱涝灾害算战时状态,强迫经济可能会适得其反,
强制压迫下极容易出现无法禁止的私自交易、结党营私之行为。
“不可,本来就被总统府强行盖上扰内忧帽子,我们现在对塘甬粮食实行强制管控,
是能有效缓解鲁省旱灾但这是左脚踩右脚,终究竹篮打水。”
仲权摇头继续说着,
“现在只是附近县郡的难民,如果鲁西部不去关外或者是要通过营津渡商港乘船前往关外呢,
大量难民汇聚于此那时营津渡的压力可不像此时。”
仲权呼出一口烟拿起桌上望江山仇先生的电报,电报上整齐地码着:
“今观直隶、鲁省灾情不断,虽种花家民国四海困穷,尤当惜物力,节私欲。
使涓滴归公,方能蓄力以解决当下同袍兄弟之难。”
塘州海军部军报上已经刊登,塘甬商界的各大商贾和小商贩都进行了募捐。
“这场海战虽重创日寇联合舰队第二舰队,但我们的伤亡也是一笔不少的数字,
如果现在海军部财政部全力救灾,恐怕撑不住一场成规模的海战。”
海军部的财政部长是仲权父亲担任,在欧战爆发前营津渡还是有大把的财政结余。
后勤一名士官进来拿着一种玉米券放在桌上,仲权拿出一块微透明黄黑双色巧至半透明的昌化石,
塘州西子湖畔西冷印社选的桃花冻色临安昌化石作为营津渡最高长官的印章。
不算什么名贵石头但因其质地坚硬,在篆刻时可在细腻处做文章,这就更能彰显身份。
一旁的文职记录员取出朱砂艾绒印泥开始一张张用力地印上去。
印章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并没有采用水印,而且仲权用的是蔡棘的蔡旭坤印。
“按人头平均发放,让外面的灾民按券采购。”
营津渡港口放开改造后与顺顺港联系密切,自原来的按一年两次的航运班次改为按月发船。
毕竟渤海湾的对面也是海军部管辖,并且关外地广人稀,靠海的百姓更乐意坐船向北走。
“来,拿着,这是粥票,这个是...”
夏日的营津渡城外的百姓破衣烂衫的直接睡在城外和战壕铁丝网外,
错落的战壕内的守军每天都要踩在战壕踏板上叮嘱往来百姓不要擅自通过铁丝网。
城外的热粥通过小军车送来。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桢亲王呆了两天在众人面前开始吟诗诵词起来,当诗句背完后满脸泪水纵横道:
“臣乃旗人,正黄旗!若被皇上得知此光闪闪贝阙珠宫之地却不予我等居住,定要有人为此人头落地!”
营津渡的后勤部军官只是笑笑背手拿鞭来回悠闲地踱步。
“我说王爷,你这在保皇党里是不是混的是最差的?”
在一旁搭建麻布帐篷的工兵部队的连长问道。
王爷好像被揪着小辫子喊道: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搭起临时救灾场地吃过粮食有了精神气的百姓也开始了搭腔:
“京都天天抓意图谋反的保皇派,这要是在京都新军早就把你五花大绑丢到牢里去了。”
话语间再次冲着西方双拍破旧马蹄袖的王爷再次跪下但是转念想着为什么营津渡不搭理保皇党的反动言论。
辎重队的军官接过电话后对着王爷喊道:
“王爷,仲部长请你进去喝茶!”
人群突然传出一阵哄笑声,王爷先是愣了一下眼珠转动着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进城门内:
“马车呢?”
辎重部队士兵坐在驾驶位摸着方向盘侧身笑着看着王爷说:
“王爷再晚点可就吃不上大鱼大肉了,就不想尝尝海军部长的伙食?”
王爷左看看右看看掩饰住心中的五味杂陈强装镇定地坐上了小军车。
“王爷请进。”
围着长时间氧化和油渍沾染的围裙的辎重队炊事班老班长给王爷开了小灶。
“这种情况下给你单独开小灶,我都不知道这连长怎么想的。”
桢亲王对菜品还是很有了解,虽然不是京都的亲王但终究见识要广:
“这刀工操之过急不够细腻,成色较老火候太旺...”
还没等话说完坐在王爷对面一位墨绿色军装的女士官班长将帽子脱下放在桌子一脸不情愿:
“皇叔。”
王爷顾不得形象夹着桌子上的菜吃着掺杂黄豆面的玉米饼听到了很久没有听过的两个字。
夹菜的筷子停滞住,嘴中咀嚼的动作开始放慢,但看了眼前的人半天都没能与宫中的人联系到一起。
“前朝的几大金场是谁负责的?”
亲王仿佛没听到这句话问道:
“你是和颜格格,不,你是雅宁格格吧,前朝京都殷亲王的长女?”
格格长舒一口气浑身透着一种不属于女人的杀气和利索紧跟着点点头。
王爷胡子上还挂着沾着油腥的萝卜丝,
格格翻起袖子看了看德意志制格拉苏蒂手表思考了一下对辎重营的老班长说道:
“酒,来甬州大曲,额,不,要上好的绍兴黄酒。”
格格自从加入舟山空降团后尤其是珲春一战过后便特别馋酒,
在海军部了解到的事物颠覆了格格之前在王府的认知,她必然是明白前朝复兴无望,
并且这个世界在朝着难以想象的态势发展着。
一碗黄酒下肚的格格拿起桌上的大葱蘸着港口自产的虾酱把一只皮皮虾递给王爷:
“皇叔,这鲜活的生海鲜在京城我们可吃不到,来,您吃这爬虾(皮皮虾)。”
一旁的老班长拉动着灶台的风匣子热着锅里的黄酒听着皇亲俩人交谈。
“嗯,嗯,是,你那位部长什么时候来?”
格格嗅嗅鼻子端在手中的酒停下来说道:
“他不来,今天我做东,这可花的是我的大洋。”
亲王突然将酒碗往桌子上一拍洒在桌上些许黄酒,亲王吃不惯海鲜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慢说道:
“按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侄女,三从四德是你打小不乏之书,你如今在仲权这乱臣贼子的手下,
你真有这么多军饷?你不会在什么军窑吧?”
格格摆摆手说道:
“嫖赌大烟沾一样轻则驱逐出海军部,重则直接枪毙,我亲眼见过被军法正法过的人,
他们给这叫军法庭,就在这儿的军法处,犯了事的兵会有评判。”
王爷并没有完全相信,又一杯热黄酒下肚。
这酒度数很低入口温润,但也挡不住一直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爷也开始提及其格格所说的问题。
“在前朝时袁光头也曾想负责过金场淘金,但他对于前朝朝廷来讲终归算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