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前仲权剪去长辫,
在父亲书房找来可以绘制精密图纸的笔,写写画画半天后,将纸折起塞进口袋,
经过仲桦买通的关系,会有一艘英国商船会途经此地,
在夏国管票所兑换的马克更少的可怜,最多的便是英镑,剩下都是些类似于法国法郎,瑞士法郎,卢布少量五花八门的纸币,
握着这些钱,仲权倒是惊叹欧元的发明。
应仲权自己的要求,父亲仲桦也没有来送行,
仲权换上西装匆匆登上货船。
随着货船的一声鸣笛,商船做简单的停靠后,便离开了海港。
夏国海岸线非常长,商船离海岸的距离并没有很快的拉远,
船上的海鸥控制速度与船同飞,
时不时会有些高加索人种的水手拿面包屑向空中抛食。
仲权掏出黑色礼帽套在头上,长长的围巾与黑色的皮鞋并没有让船上少有的客人对他感到格格不入。
这艘船主要货物是丝绸,棉等手工艺品,
此时的西方很喜欢夏国所产的茶等农副产品,商船的船长的是个地道的大胡子英格兰人,甚喜饮茶,常年往返于这条航线,
自从听到这趟航线会有个夏国人搭顺风车,他倒是对仲权非常感兴趣。
感兴趣的并不是仲权的身份,船长对夏国颇有了解,他知道这个国家对于远洋出行无非就是生意往来与出国留学,
但留学夏国会选年纪较小的富家子弟,虽然这个时代无需护照来证明身份,但仲权并没有提前交代前往英国的意图 。
船长找到仲权,仲权诧异之时,
船长却说出他蹩脚的夏国话:“仲权,你好。”
仲权跟这位大胡子英格兰人握了握手,欧洲人想来不会绕弯子,直接问道:“你这次出行的目的是什么。”
仲权脱口就答:“求学。”
船长面对这简单而颇有信服力的回答无奈的撇撇嘴,
只有十几天的航程,仲权也没有想跟这个大胡子船长多做了解,只是问了船上有没有德国乘客,
大胡子船长说乘客没有,水手倒是有一个,
这个时代留洋的人不在多数但也不在少数,船长并没有多想什么。
水手很明显的日耳曼长相,并不难找,
仲权扶扶帽子拉低帽檐,上前与水手搭腔,直接德语的问候,这水手愣了一下德语答道:
“德国人?我竟然在这儿能看到德国人。”
仲权身材并没有欧洲人那样魁梧,面相谈不上漂亮更偏棱角分明,一张偏清秀的亚洲面孔出现在水手脸前的时候,水手狐疑的看着他。
仲权斩钉截铁的答道:“华夏人。”
“你居然会说德语,那你是在德国生活过很久吗?”面对母语,自然会生出亲近之感。
仲权言简意赅:“自学,未曾踏足贵国。”
接着向水手伸出右手,水手见状握上去,紧接着开门见山:“此次去英国只是路过,我想去德国求学。”
水手笑笑没说话,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华夏出国曲线救国的人可不在少数,
仲权悠闲地靠在栏杆上接着说:“现在的德国可谓是全民皆兵,扩充海军新法案颁布就是为了满足德意志的扩张需求。”
对于这个没有被互联网入侵过大脑的日耳曼人来说,他已经完全对面前这个夏国人所谓的未曾踏足贵国完全不再相信。
仲权闲聊问道:“商船到港后,有何打算?”
仲权深知,此行一人,他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也没有什么超现代科技傍身,只有一个脑袋超越这个时代,需要这个水手的帮助。
水手想了一想,说道:“不如我们同行回国。”
右手再次伸出,两人笑着握手。
水手叫巴格尔·汉斯,汉斯是德国非常大众的一个姓,在汉斯蓝色的眼睛里传递给仲权的高傲比初见时少很多,
人心难测,仲权没有全然相信这个水手汉斯,但对于这趟德国之行,汉斯或许对于仲权确实至关重要。
船上的餐食每天都是硬面包和水煮土豆加黑胡椒,仲权在这近万公里的路程里熬过这苦闷的四个月,
在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总感觉自己面色发白。
遥远路途中并未发生什么意外,船舱内被锁着的武器舱门也没有被船长打开,陆地的雏形也渐渐映入仲权的视野。
利物浦港口的海风凛冽地吹动着船体,英国米字旗在舰桥之上猎猎作响。
与仲权乘坐商船旁还有一艘英国货船停泊在旁边,
船上除水手外,还有头戴无檐帽的英军士兵,每人肩上还背着崭新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刺刀都挂在枪口之下。
汉斯忙完走到仲权身边,
说道:
“黑人”
汉斯跟随仲权目光看着旁边的货船。
仲权没有说话,看到货船舱口零星伸出来的黑色手臂,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对他更有吸引力的是英军身后背着的李恩菲尔德,同期的汉阳造在枪械的各项系数上数据远低于这些列强制造的栓动步枪,
甚至还附带着枪械卡壳几率高,弹药抛壳烟雾大的枪械故障,
宛如换了个世界,欧式建筑对仲权眼球的冲击感让仲权产生恍惚,这个古老的港口路边散发着除海风的腥味外还夹杂着一股马尿味。
等汉斯去跟船长申请休假,刚好看到英国士兵正在押运被一条绳拴在一起的黑人奴隶,一阵恶臭完全掩盖住原本港口的马尿味。
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原本以为是汉斯来找他,但立马感触到这是一只女人的手,
仲权转头,是一位打扮妖艳,胸前雪白呼之欲出,口红光泽夺目的欧洲女人。
女人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点燃的烟,等嘴中烟雾散尽,刚搭在仲权肩膀上的手做出三的手势,
大红色礼帽下紧贴帽檐的双眼刚看清眼前黑礼帽下仲权清秀的面庞。
女人顿了一下,意识到这个黄色人种可能看不懂,紧接着咬着下嘴唇,将V领连衣裙向下拉了一拉,朝着仲权抛去媚眼。
仲权其实早就知道,穿着如此暴露并且站在这种地方的,肯定是烟花女子无疑,
仲权摆摆手:抱歉,我不需要。
女人不屑的瞥了一眼仲权后,便扭着屁股向不远处靠在墙边吸烟的士兵走过去。
正看女人的背影的时候,汉斯胳膊搭在仲权肩膀之上,吹着口哨,笑着对着仲权用德语说道:“仲,我可以等等你的。”
仲权没搭理汉斯说的,便径直离开码头,汉斯紧接着跟上去。
此时的英国也没有对外的海关体系,对于外来人口也没有什么管理措施,汉斯与仲权出码头后,便准备前往火车站。
利物浦虽然没有伦敦发达,但是作为英国老港口,街上也开始出现零星的汽车。
再次乘坐轮船过英吉利海峡速度很快,穿越法国到德意志帝国境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整条线路穿越整个法国,窗外经过的大城市多,
且大多是城市中心,畜牧业工业发达的欧洲让仲权对异邦风情有一丝想掏相机的冲动。
火车的噪音和晃动让仲权胃里一阵蠕动,蒸汽火车上上下车的人行色匆匆,没人注意仲权的夏国面孔会有些格格不入。
刚进入德国境内不久便到汉堡,天色太晚,仲权便跟着汉斯去了汉斯的家。
街道上空空荡荡,在一排排挨着的小楼房中,汉斯敲响一栋房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