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外面有人找!”
年后开业第一天,同济堂里一片忙碌景象。顾亮坐在柜台后面,全神贯注地算着账,一整天连口气都没顾得上喘。听到伙计的呼喊,他头也不抬,手上的算盘珠子拨得飞快,问道:“是谁啊?”
还没等伙计回答,就听见大堂里传来一阵动静。伙计着急地阻拦着:“客爷,我们掌柜的正忙着呢,您先在外面稍等会儿吧!您就这么闯进去,我实在没法跟掌柜的交代呀……” 然而,来人根本不听劝,大步流星地径直往同济堂最里面的屋子闯。
顾亮抬眼一看,见是蔡管家,刚刚那点儿被冒犯的不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赶忙起身相迎,满脸堆笑地说道:“蔡管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您多多包涵。您可是贵客,有什么吩咐,直接让云州给我带个话就行,哪能劳您亲自跑一趟啊!”
“云州,快去泡茶!你大伯来了!”顾亮见蔡管家突然造访,第一反应便是唤来蔡云洲招待,毕竟人家是亲伯侄。
不料蔡管家闻言连忙摆手,压低声音道:“不必惊动云洲。顾掌柜,许大人命我来请你和三爷即刻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顾亮心头微动——区区传话,何须蔡管家亲自跑一趟?但面上不显,只笑道:“这点小事,差个小厮来知会一声便是,怎敢劳您亲自跑腿?您稍坐,我和三叔换身衣裳就去,忙了一天,身上都是药味和汗味,怕冲撞了大人。”
蔡管家却一步上前拦住,神色凝重:“不必更衣了,大人吩咐得急,车马已在门外候着。该准备的,府里都已备妥。”
“好,我马上出发。”看出蔡管家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顾亮还以为许通判是有什么要紧事找自己,所以也不敢再耽误了,当即便叫上三叔出了门。
门外,两辆马车停着着。马车都是用青布包的,让人看不清马车里面的任何一点东西,倒显得有几分神秘。
顾亮屁股刚一落腚,就听到“吁”的一声,马车便跑了起来,飞速的驶离了医馆。
在马车上,顾亮本想问一下蔡管家许通判找他是所为何事,也好让自己做点准备。谁料顾亮破开轿帘找蔡管家事时,却被马夫告蔡管家根本没有跟上来。此举操作,更是让顾亮好奇,顾亮觉得蔡管家似是有事忙着自己。
而此时,同济堂内,气氛有些异样。蔡管家一脸严肃,正给侄子蔡云州下命令:“云州,这几天先把医馆关了。”
蔡云州满脸疑惑,忍不住劝道:“大伯,同济堂今儿才今年第一天开业,第一天就歇业,外人看见了恐怕会议论。而且还有不少病人从其他地方远道而来过来看病,就这么关门恐怕会令很多病人白跑一趟的。” 蔡云州虽为蔡管家的侄子,但在医馆里很受顾亮的重视,出于对药铺的责任,他觉得必须把心中顾虑说出来 。
蔡管家看着侄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可很快,那长辈的威严又回来了:“你们掌柜这几天有事回不来。听我的,歇业是为你好,有些事你不懂。”
“啊?掌柜的他不是……”蔡云州听到这话,十分震惊。他实在想不明白,明明是许通判火急火燎的把顾亮带走,怎么还要人几天不能回来。可大伯向来威严,在他心里,大伯的话就像板上钉钉。话到嘴边,蔡云州还是咽了回去,不再多问,只默默按照大伯吩咐,安排伙计轮流看守医馆。
就在蔡云州安排医馆内人员事宜时,马车内顾亮却觉得事情越发的不对劲。明明马车都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为何还没有进城,明明马车是应该往北走的,现在却似乎是往西走。终于,犹豫再三的顾亮掀开令他在马车内看不起外面情况的车帷问马夫道:“大哥,怎么还没有到许府,咱们不是进城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进城。”
昏暗的夜市下,赶车的马夫一言不发,顾亮接连问了好几次,结果都一样。
察觉到不对劲的顾亮对马夫发出了最后通牒:“你再不回答的话我就跳车了啊!”
“顾掌柜的,咱们已经到了。”就在顾亮犹豫着准备找一块平地准备跳车时,马夫却突然拽住了缰绳回头对顾亮说道。
顾亮顺着马夫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野地里有几个火把在闪烁着光芒,光芒之中能依稀辨别有几个人、几匹马在。
“顾亮!”
听着熟悉的声音,顾亮的戒备心一下子便消散了。他也不管夜色中人能不能看见,一边挥手,一边激动的喊道:“灵均,是你嘛?”
听着各自熟悉的声音,顾亮与徐灵均二人向对方奔赴而来,一眨眼两人就在夜色中会了面。
顾亮邀着灵均的肩膀,很是高兴的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你父亲他要见我有事吗?”
“哦,我父亲就在那里,你跟我来。”徐灵均此时并没有与顾亮有太多寒暄,因为他知道等一会有足够时间让两人相聚,所以很快的就将顾亮带到了父亲面前。
“拜见许大人,晚辈顾亮在这里给大人拜一个晚年。”虽说经过去年的瘟疫后,许通判对于顾亮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观,但顾亮却依旧恭敬有礼,不敢有丝毫怠慢,仿佛二人之间有很大的距离。他躬身行礼,语气诚恳:\"愿大人新年安康,万事顺遂。\"
许通判此刻却一脸慌乱,几步上前,急切地抓住顾亮的胳膊。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外人后,才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好孩子,你能不能让灵均去你家住些日子?”
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让顾亮瞬间愣住。他从未想过许通判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许通判一直瞧不上他们这些老乡,自然的不可能会让许灵均去他们村里住。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热情地回应:“当然可以!不只是我们全家,整个兰溪村的乡亲们,都会热烈欢迎灵均去做客!”
岂料顾亮话音刚落,许通判就赶忙催促道:“好,那你们现在就出发回村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顾亮赶紧上车,眼神中满是焦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