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接上回)
说到这里,柳公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与狡黠的目光,而泉子却听得目瞪口呆,脸上满是惊恐与困惑,嘴里嗫嚅道:“那监军大人不怕大王知道了,会,会把您……”
泉子不敢再说下去,柳公公却笑了,然后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怕大王砍咱家的头?”
泉子点点头,说道:“监军大人,伪造大王诏令,那可是死罪,您真地不怕吗?”
柳公公笑道:“哈哈哈,泉子啊,咱家告诉你吧,这种事,怕了就不做,做了就不怕。”
柳公公说到这里,看着泉子依旧满脸惊恐与疑惑,于是又笑着解释道:“咱家之所以不怕,不是因为咱家有多大的胆子,而是因为咱家的背后有娘娘撑腰,咱家只是为娘娘做事而已,天塌下来了,有娘娘顶着。”
泉子似有所悟,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是娘娘要您做的?”
柳公公点点头,说道:“娘娘是咱们大王的心头肉,在大王的心里,娘娘可比太子重要多了,大王对咱们娘娘可谓是言听必从。娘娘说太子造反,大王也会认同太子造反。你说咱们大王会为了太子的事去责怪娘娘吗?不会的,况且,娘娘自然有办法,让太子永远开不了口。也就是说,太子不可能活着见到大王,即使哪天大王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死人也无法开口对质,到时是非曲直还不是凭咱们娘娘一张嘴。你说咱家凭什么要怕呢?”
泉子听罢,点点头,说道:“哦,监军大人这么一说,小的就明白了。不过,小的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清楚。”
柳公公闻言,微微侧头,瞥了对方一眼,问道:“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来咱家听听。”
泉子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既然监军大人连大王的诏令都敢模仿,况且您与太子已经水火不容,那为何现在不干脆直接处置了太子,反而还要费劲将他送回京城,由大王发落呢?这样做,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话音刚落,柳公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柳眉倒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说道:“你怎么和本监军说话呢?竟然如此无礼!”
泉子见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倒在地,惶恐地说道:“哦,大人,小的错了,小的有罪,请大人责罚。”
柳公公说道:“自己掌三下嘴,告诉你那张嘴,不要得意就跑马。”
泉子忙点头,说道:“是,小的这就掌嘴!”
说着,泉子伸手左右开弓,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扇了几下,同时嘴里说道:“该打,该打,看你还胡说八道吗?”
柳公公见状,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他看了看泉子,问道:“那依你看,本监军该如何做啊?”
泉子说道:“小的不好说,也不敢说。”
柳公公说道:“你起来说话吧,这次本监军赦你无罪。”
泉子听罢,连忙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监军大人,小的一直在想,娘娘已经让你模仿写大王诏令,那当初您在模仿写诏令的时候,为何不干脆利落地写上,监军大人有权发落任何人,包括太子呢?这样一来,您就可以直接以谋反罪当场杀了太子,岂不是一了百了?况且,夜长梦多,监军大人就不怕中途发生变故吗?”
柳公公听了泉子的话,忽然笑了,然后起身,来到泉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说道:“泉子呀,你的脑子就是不够灵活。只看到一时的快意恩仇,却没有去整体平衡最后的得失。如果本监军真地照你这么说的做了,那咱家如今的宝座还能坐得稳吗?”
泉子满脸疑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监军大人,小的实在是想不通这里面的关节,您点拨点拨小的,也好让小的跟着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柳公公重新坐下,端起一旁的茶杯,品了一口,然后又放下。这才开口说道:“太子他毕竟不是普通的犯人,而是太子,又是此次带兵前来勤王救驾的元帅,身份尊贵而且手握重兵。你没有看到吗,他手下单就各路指挥和副官,个个凶神恶煞,哪个不听他的?还别说杀太子,就是说了他几句不好听的话,那些人恨不得就要和本监军拼命。本监军要是贸然将太子一下子杀了,那岂不是惹了众怒?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但是,”柳公公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如果本监军先以谋反罪拿下子初,试试他们的底线,发现他们没有反抗,于是本监军就顺利地砍断了太子最重要的左膀右臂。”
“接着本监军再出招,控告太子本人造反,并且这次是以大王的名义说他谋反,那么众人即使对本监军有一千个不满,但他们不敢说大王半个不是,更不敢违令不遵。毕竟,楚王是君,太子是臣,众人更是臣下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其次,本监军说,咱家无权力直接发落太子,而是将太子带回去由大王发落,众人更不敢有任何异议。这样一来,本大人不仅可以借着大王这把尚方宝剑打压了太子,而且还顺便镇住太子的手下,即各路指挥和副官,镇住了他们,再通过他们掌控全军将士也就易如反掌了。”
说到这里,柳公公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继续说道:“你没看到吗?那些各路指挥和副官最初见了本监军,爱理不理的,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哪个把本监军放在眼里,更别说放在心里了?”
“但是,经过本监军这么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先威后恩,你再看他们,现在个个对本监军刮目相看,乖乖地俯首帖耳。这就是权力和恩威并重的妙用,也是咱家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得出的经验。”
泉子听完柳公公的话,连连点头,一脸敬佩地说道:“监军大人,在小的心目中,您真是城墙上的士兵啊!”
柳公公闻言,不禁微微一愣,看着小泉子,疑惑地问道:“城墙上的士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泉子听了,连忙陪笑道:“监军大人,小的的意思是说,您是城墙上的士兵——高守,就是高手的谐音。您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啊。您的智谋和手段让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柳公公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又拿起杯子,轻轻地晃了晃,说道:“哼,还是你小子会说话,讨本监军的欢心。在你来之前,本监军身边曾经也有个跟班,他就不会说话,有一次,他本意是想夸我,结果,哼哼,马屁没拍到点子上,反而拍到了马蹄上。”
说到这里,柳公公也不禁笑了起来。泉子一脸好奇,疑惑地问道:“唉,大人,您说说看,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夸您的?竟然能让您印象如此深刻。”
柳公公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忽然又露出一丝不悦,说道:“哼,那小子竟敢说咱家是三十年的寡妇,真是岂有此理!”
泉子闻言,不禁一愣,疑惑地问道:“那小子该死,他怎么能拿寡妇比喻大人呢?不过,小的也没有听出他是要夸大人您啊?”
柳公公白了泉子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啊,他和你的意思是一样的,三十年的寡妇,老守,就是老手的谐音呗。这本来是夸本监军,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他用寡妇这个词,你说咱家听了能不生气吗?”
泉子一听,也忍不住笑了,但看到柳公公一脸严肃,又连忙收住了笑容,也变得严肃起来,嘴里附和道:“唉,这可真是他的不该,该打该罚。”
柳公公忽然笑了,问道:“你猜猜看,本监军最后是怎么处置那小子的吗?”
泉子说道:“让他和小的一样,掌嘴。”
柳公公摇摇头,笑道:“掌嘴?那便宜了他?本监军让他呀,专门去宫里后院刷尿桶去了,好好反省反省,哈哈。”
泉子闻言,点了点头,一脸赞同地说道:“唉,大人您罚得好啊,让他长点记性。”
柳公公问道:“算了,这事不说了。对了,你也本监军想想,看看咱家哪里还有没考虑到的,你只管说,即使说错了,本监军也恕你无罪。”
泉子说道:“是,多谢监军大人小的心想,这纸终究包不住火。太子如今在您的手里,可是您又杀他,万一哪天他真地回到宫里,当着大王的面,和娘娘以及您当面对峙起来,娘娘有可能会假装一问三不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监军大人您的身上,到时您又该怎么办呢?”
柳公公闻言,看着泉子,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接着,他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说明你在慢慢开窍,本监军很是高兴。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说本监军会让太子活着回去吗?”
泉子一听,顿时明白了柳公公的意思,忙接话道:“小的明白了,监军大人自然不会让他活着回去,那大人您只管吩咐,啥时候动手,小的就去结果了他。”
柳公公问道:“你不怕太子死了,化成厉鬼来找你吗?”
泉子笑道:“能有幸为大人您分忧解难,是小的荣幸,小的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再说,他敢化成厉鬼,小的再拿刀和厉鬼拼命,让他永世不能翻身。大人,您就吩咐吧,啥时候动手?免得夜长梦多,时间拖长了,对监军大人不利。”
柳公公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不不不,不要你动手。”
小泉子闻言,不禁一愣,疑惑地问道:“怎么,监军大人不相信小的?还是您改了主意?您千万不能让他活着回去,如果那样,大人您可就危险了啊。”
柳公公看着泉子那紧张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你看看本监军是那种糊涂的人吗?放心吧,本监军不会做那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泉子连忙赔笑道:“那当然不是,监军大人是何等聪明之人,肯定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之事。只是,大人您刚才分明说要杀太子,一会儿又说不要小的动手,小的就有些不明白了。”
柳公公说道:“江湖上有借刀杀人这种说法,你听说过没有?”
泉子闻言,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说道:“小的听说过,监军大人的意思是,要借天上王的刀来杀太子?”
柳公公再次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说道:“算你聪明,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泉子皱了皱眉头,又问道:“可是,他们与我们还隔着一座月亮山呢,那我们是主动把太子送过去,还是请他们过来呢?”
柳公公说道:“你这个提醒很好,让咱家也好好想想。”
说罢,柳公公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冲泉子说道:“如果我们主动把人送过去,虽然可以把人杀了,但这样做风险太大。太子的手下一旦得知,必定会和本监军翻脸,到时我们性命难保。”
泉子说道:“您是监军大人,他们不敢造次。”
柳公公冷笑道:“如今是太子谋反在先,加上有大王诏令,他们不敢造次。可是如果他们得知我们害了太子,他们就不客气了,就是娘娘在这里,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泉子说道:“那我们就把天上王他们给请过来。”
柳公公说道:“请天上王过来没有错,可是如何请,也是一门艺术?首先第一个问题,谁过去送信呢?”
泉子说道:“监军大人,小的愿意做信使,过去给他们送信,让他们过来。”
柳公公赞许道:“泉子勇气可嘉,但接着的问题就是如何请?他们一旦过来,就意味着双方开战。如果我们赢了,打败了天上王,那么太子也就没有理由死在他们手里。”
泉子说道:“监军大人,这个简单,我们就有意失败,让天上王他们大军杀过来,我们逃跑,那么太子不就死在他们手里了吗吗?”
柳公公摇摇头,说道:“不行,一旦我们战败,太子虽然死了,可是本监军脸上也就无光了。到时大王一旦追究起来,本监军又如何解释呢?况且娘娘许诺,事成之后,还要封咱家做更大的官,所以咱家还只能胜不能败。因为一旦战败,娘娘也不好替咱家说话了,而且咱家以后也无颜面对手下那些雄兵悍将了?所以我们要好好琢磨,接下来的戏如何去演?”
柳公公边说,边伸手去端他的茶杯。泉子见了,也忙上前想替他再斟些水,结果慌乱中不小心把杯子给撞翻落地,摔成了碎片。
柳公公见状,站起身,一巴掌打过去,打在泉子脸上,嘴里骂道:“蠢货,你那么着急,赶着去投胎啊?”
泉子吓得忙跪地磕头求饶道:“监军大人,小的原本想给您再加点水,结果杯子没有拿稳,把杯子给打碎了,小的,小的错了,小的有罪,听凭大人责罚。”
柳公公看着地上破碎的茶杯以及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泉子,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连忙上前搀扶起泉子,笑道:“泉子啊,快起来,本大人错怪你了,刚才这事和你无关。快起来吧。”
泉子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连忙要去打扫地上的茶杯碎片。柳公公说道:“且慢,泉子,本监军有话要同你讲。”
泉子疑惑地看着柳公公,只听柳公公说道:“本监军不但不怪你,还要谢谢你,就是你刚才打碎茶杯的动作给了给了咱家我一个灵感。”
泉子问道:“哦,监军大人,您的想法是……”
柳公公说道:“本监军思来想去,决定引敌入瓮,设下一招精妙绝伦的瞒天过海之计,你想知道是什么计策吗?”
泉子点头说道:“小的愿闻其详。”
柳公公说道:“本监军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已经宣布全军休整三日,加上太子又被我们拿下,全军无首,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时正是大家放松的时机。”
“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他们放松警惕的机会,加上援军还未到,我们这边孤立无援。正好是天赐良机,我们立即派人过去给天上王他们送信,约他们带兵过来偷袭大营。到时大军一到,这边军营必然猝不及防,届时全军上下必然仓促应战,大营陷入混乱不堪,到时没有人再顾得上太子和子初他们了,于是我们便可借混乱之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太子和子初,然后再巧妙地嫁祸于天上王,就说是敌人趁我们防守空虚之时,残忍地杀害了太子与子初。到时,从大王到将士,我们都好有个交代。”
“人一死,就无法开口。这样一来,又有谁能怀疑到我们头上呢?这一计策就叫瞒天过海,既能除去心头大患,又不会惹祸上身,保全自己,岂不是一举两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