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拜把子了,刘备就是一把手,关羽是二把手,我是三把手。
鸡伯这时候抖起机灵了,把庄里所有下人都叫过来,招呼他们向一把手、二把手和三把手依次跪拜道贺。
下人们都跑到关羽面前,整整齐齐跪下:“祝一把手大老爷高升!”
刘备一下子脸黑了,关羽抖得跟筛糠一样,连连摆手:“我不是一把手!”
也不怪下人们弄错,昨天桃园结义时只有刘备、关羽、我和鸡伯在场,其他人都不知道位次。
而且关羽身长九尺,我身长八尺,刘备身长七尺五寸,站在一起我身高到关羽下巴处,刘备到关羽肩膀处,再加上关羽身材挺拔胸膛宽阔,刘备虽有一张俊脸,却像女人一样秀气,能有关羽显眼吗?谁第一反应都会先把个子高的当老大。
刘备拉着一张脸掉头就走,关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我回头一看下人们黑压压跪了一片还等着赏赐,只好让账房给每个人多发两个月薪水当红包,并宣布今天酒肉管够,尽情吃喝。
下人们欢声雷动,乱纷纷跑去喝酒了。
刘备斜着眼瞪我,我半天才回过味儿来,我这时候宣布赏赐,是不是在打刘备的脸?
刘备的执行力也够强的,当天晚上就熬了个通宵,发挥他编草鞋的专长,给他自己做了一双六寸高的厚底鞋。第二天一早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喜滋滋地穿上找我炫耀:“三弟,你看为兄今天怎么样?”
六寸高啊!刘备穿上确实比我高了,能俯视我了,只是这鞋让他跟踩高跷一样一摇三晃,这下走路真是比女人还妖娆了。
我当然不能拆台了:“大哥真是仙人之姿,风流倜傥!”
刘备高兴坏了:“把二弟叫过来,我们三兄弟痛饮一场!”
关羽屁颠屁颠就来了,一来就抱住刘备和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昨晚我都没睡着,尽想着我们的兄弟情义!”
刘备头上的发冠磕到了他的鼻子,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刘备穿六寸厚底鞋也只到他鼻子下面。刘备的脸又阴了。
但他也不好明说:“为兄昨晚一夜未眠,现在颇为困倦要去休息,你们喝吧!”说完摇摇晃晃就走了,转过门后就脱下鞋一把扔出老远。
关羽云里雾里:“不是叫我来喝酒吗?这是怎么了?”
我也犯难,我现在去跟关羽喝酒,刘备一定不高兴,可我要不管关羽,不跟他搞好关系,将来他怎么肯给我当肉盾?
所以我踮起脚使劲勾下关羽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没让还没走远的刘备听见:“兄弟看二哥衣服旧了,想给哥哥置办一身新衣,要不现在二哥跟我去库房里选些布料?”
关羽当然愿意:“三弟真是有心了,云长却之不恭了。”
我领着关羽先去了趟茅房,跟关羽说肚子里要没排干净,做衣服量尺寸恐怕不准。刘备嫌茅房污秽,没暗中跟过来。出了茅房我就领着关羽去了库房。
我库房里花花绿绿的布料不少,但我没料到关羽选了一匹草绿色的布料,他说他就喜欢大草原的颜色,除了给他做一身绿衣服外,还给让人给他做一顶绿包头帽。他说戴冠的话,打架的时候老掉,披头散发不好看,包头帽能把头发裹得紧紧的不会散。
从此绿帽子就跟随了关羽一生,我发誓以后不戴冠也不戴帽,只用一块黑布当包头巾。
关羽真是肚子里装不了二斤草料,衣服一做好他就美滋滋穿去跟刘备炫耀,还卖了我,说是我主动给他置办的。我真恨不得挖出关羽的心,看看缺了几个心眼儿?
刘备心里不平衡了,找我说:“三弟可是对为兄有不满?”
我赶紧说:“哪里,弟弟早就给哥哥备下了。”让人拿出我的皮毛大氅,价值千金,亲自给刘备披上。
但那皮毛大氅是照我的身材做的,刘备穿上以后大的能给他当被子,下摆拖地二尺,散在地上像孔雀尾巴,衬得他的身材大了几圈。
我趁机吹捧:“大哥穿上这身衣服真是气宇轩昂,比二哥都雄壮威武!”
刘备摸摸那昂贵的皮毛,喜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甚合我意,三弟有心了!”
刘备穿着皮毛大氅在庄子里到处晃悠,大氅下摆拖在地上跟墩布一样,他所过之处都不用擦地了,丫鬟们最喜欢他去,省了不少活计。只是没几天皮毛大氅就被磨得没毛了,他又来找我做新的。
我没想到养刘备这么花钱,真是我自作自受,早知道给他粗布披风了,现在把他口味养得这么刁!看着裁缝铺送来的账单,我心疼得狠狠抽自己了几个大嘴巴子!
但是刘备穿着大氅跟关羽凑在一起的时候,下人们的眼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聚在关羽身上。没办法,高个子就是这么受欢迎。刘备想立威,他那副样子也立不起来啊!
刘备又来单独找我聊:“三弟啊,你说我对你和二弟怎么样?”
我一时摸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当然说好。
刘备两眼看天,手背于身后,装逼装得跟圣人一样:“你们都是好兄弟,总知道长幼有序,上下尊卑吧!三弟你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为兄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二弟,唉!”
这话我不敢接,我总不能巴结一个,得罪另一个吧:“弟弟糊涂,请哥哥明示。”
刘备巴拉巴拉半天,拐弯抹角地让我知道,他嫌关羽抢了他的风头,总跟他并排走,高他一头,他觉得关羽伤害了他的自尊,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有僭越他位分之嫌。
他几次暗示,关羽都没明白,他想让我去跟关羽说透。最后刘备总结:“失节事小,位分事大啊!”
我心想,你怎么不给在老家等你的甘夫人一个位份,难道不怕她在老家失节吗?但这话不能说出口,刘备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只能应下。
所幸关羽虽然心眼粗愚钝,但他到底是畏惧刘备的,我一说明白,他懊悔得直拍大腿,说三弟你怎么不早说?
我心说,你要早明白点,我也不至于搭进去皮毛大氅了。
从今以后我们三人同行,刘备走在最前面,我后退一步侧方跟随,关羽跟在刘备后面三尺外,弯腰低头跟一只大头虾米一样,不敢比刘备的脑袋高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