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没入阿樵心口的刹那,琥珀纹路突然爆出青光。小鱼腕间的金印裂痕中钻出梵文锁链,将两人牢牢捆在一起。沈墨瞳的银丝绞住锁链:";他在用梵文血反噬香尸衣!";
";当年阿阮也是这样死的......";阿樵嘴角溢出血沫,掌心突然覆上小鱼的后颈,";但你比她有胆量。";
三百具冰玉棺的碎片突然浮空,凝成巨大的织机。顾青盏的残影立在机杼前,嫁衣上的瞳孔刺绣齐齐开口:";一针勾魂,二针夺名,三针......";
";闭嘴!";阿樵突然折断银针,针尖残留的琥珀碎屑刺入小鱼金印。剧痛让她看清织机上的血帛——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正被银丝缝进香尸衣内衬。
沈墨瞳突然扯开自己左眼的绷带,梵瞳中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阿樵跪在血泊中,将木簪插进阿阮心口。濒死的采珠女抓着他的手,把染血的族谱塞进他衣襟:";把我的名字......缝进下一个祭品的命格里......";
";原来是你!";小鱼挣扎着扯动锁链,";是你把';青盏';的命格缝给我的!";
阿樵的疤痕突然撕裂,梵文锁链绞碎织机:";我缝进去的是阿阮的名字!";他扯开衣襟,染血的族谱上,";阮";字正被银丝缝改成";青盏";。
顾青盏的残影突然尖啸,嫁衣上的瞳孔淌出血泪:";好姐姐,你以为换掉名字就能逃过......";
血帛突然裹住三人,香尸衣碎片在梵文青光中重组。小鱼看见自己站在万历三年的采珠船上,手中银针正将";婉宁";二字缝进顾青盏的眉心。
";这才是真相。";沈墨瞳的银丝突然刺入小鱼太阳穴,";陆家嫡女从来只有一人!";
剧痛中记忆翻涌:暴雨夜,她被乳母抱上渔船,襁褓里塞着半枚刻";婉宁";的银铃。追兵的火把照亮船舷,穿嫁衣的顾青盏跳入海中,腕间银铃刻着";青盏";。
阿樵突然劈碎血帛,柴刀抵住沈墨瞳咽喉:";你早知道她是真正的陆婉宁?";
";陆沧溟需要双生子献祭。";沈墨瞳冷笑,";一个刻在族谱上,一个缝在香尸衣里。";
织机突然坍塌,香尸衣裹住顾青盏的残影。她心口的木簪突然飞向小鱼:";现在你明白......为何阿樵总护着你......";
银铃声自地底涌出,三百具腐尸齐声高唱《描骨谣》。小鱼攥着木簪刺向自己金印:";把名字还给你!";
";不要!";阿樵徒手抓住木簪,掌心被梵文灼得焦黑,";你死了三百个名字就彻底......";
地面突然裂开,怀素的虚影从血海中升起。他残缺的梵瞳映出小鱼腕间银铃——内侧刻着";婉宁";的朱砂正被";青盏";的墨渍覆盖。
";名非我名。";怀素的手指点在阿樵眉心,";你替她背了二十年因果,该醒了。";
阿樵的疤痕突然炸开,青色梵文化作锁链缠住香尸衣。顾青盏的残影在锁链中消散,最后一丝声音飘入小鱼耳中:";陆家的女儿......永远逃不出......";
沈墨瞳突然拽过小鱼跳进裂缝:";走!困龙阵要重启了!";
坠入黑暗前,小鱼看见阿樵站在血海中,心口的琥珀纹路正将三百个名字吸入疤痕。他的口型分明在说:";这次我选的路。";
沈墨瞳的银丝缠住小鱼腰肢,两人重重摔在青砖地上。阴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小鱼摸到满手黏腻——砖缝里渗出的不是水,是发黑的尸油。
";这是陆府地窖。";沈墨瞳的梵瞳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银铃,每只铃铛下都悬着半截木簪,";困龙阵的阵枢。";
小鱼踉跄着爬起来,腕间金印突然刺痛。墙角的织机还在自动运转,银丝正将人皮缝进香尸衣内衬。她认出那些皮料上的莲花纹——和她的胎记一模一样。
";阿樵呢?";她抓住沈墨瞳的衣袖。
";在还债。";沈墨瞳扯开她的手,银丝绞碎袭来的傀线,";三百个名字的因果,够他吞一炷香。";
墙上的银铃突然齐震,二十年前的幻象在霉斑间浮现:阿阮跪在织机前,正将刻有";婉宁";的银铃缝进香尸衣袖口。她脚边躺着具焦尸,心口插着阿樵那支木簪。
";这是......我?";小鱼摸向自己后颈,那里有块灼伤的疤痕。
沈墨瞳突然将她按在青砖上:";别动!";一支青铜伞骨擦着耳际飞过,钉入织机的梭子。伞骨上刻的《描骨谣》正在渗血,字迹与小鱼腕间金印如出一辙。
";出来!";沈墨瞳的银丝绞住横梁。黑影坠地的瞬间,小鱼看清那是具穿嫁衣的傀儡——嫁衣上的瞳孔刺绣全被挖空,露出底下阿阮的脸皮。
傀儡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银铃摩擦:";姐姐,我的眼睛疼。";
小鱼浑身发冷。这分明是顾青盏最后消散时的语调。
沈墨瞳的虎斑贝砸中傀儡眉心:";装神弄鬼!";贝壳碎片迸裂的刹那,地窖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整面墙的银铃突然调转方向,铃舌直指小鱼心口。
";蹲下!";沈墨瞳的银丝结成网兜。铃舌射出的银针撞在网上,针尖泛着熟悉的青光——是阿樵疤痕里的梵文血。
小鱼突然拽断一截银丝:";他在附近!";
";省点力气。";沈墨瞳扯着她撞开暗门,";这是二十年前的陆府,我们看到的都是......";
暗门后的话戛然而止。三百盏青铜莲灯悬在穹顶,灯芯全是焦黑的指骨。灯阵中央的冰玉棺里躺着穿嫁衣的少女,嫁衣下摆露出半截刻";樵";字的木簪。
";阿阮的尸身......";小鱼向前踉跄一步,";可她的脸......";
沈墨瞳的银丝突然缠住她脚踝:";仔细看灯影!";
青铜莲灯在冰玉棺上投下交错的光斑。小鱼瞳孔骤缩——光斑组成的赫然是她在血海中看到的画面:阿樵跪在暴雨里,将木簪插进焦尸心口。而那具焦尸的手腕上,戴着刻";青盏";的银铃。
";你才是被烧死的人。";沈墨瞳的银丝刺入棺盖缝隙,";阿阮用你的名字替了顾青盏,现在轮到你还债了。";
棺盖掀开的瞬间,腐臭的香气扑面而来。小鱼看见自己的脸躺在冰玉棺中,嫁衣上的银丝正缓缓蠕动,像三百条饥饿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