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瞳的血滴在琥珀眼球上,海底突然响起梵唱。三百艘血帆的倒影开始扭曲,陆沧溟的咆哮化作凄厉哀嚎:";怀素!你死了二十年还要碍事!";
";师父说梵瞳不该见血。";沈墨瞳的银丝突然绞住阿樵脖颈,将他拽向眼球,";用你的疤痕吞了它!";
阿樵眼中梵文暴涨:";你疯了?这玩意能撕碎魂魄!";
";你早就是碎的了!";沈墨瞳突然扯开阿樵衣襟,露出心口处与观音泪相同的琥珀纹路,";二十年前你从血祭场爬出来时,我就把怀素的血种在你伤口里!";
小鱼握着的木簪突然发烫。万历三年的幻境再次浮现——采珠船上,阿阮正将木簪刺入怀素尸体的右眼:";大师说过,梵文血遇到命定之人会......";
现实与幻境轰然相撞。小鱼突然将木簪捅进阿樵心口的琥珀纹路,海底炸开青光。三百根青铜链寸寸断裂,陆沧溟的楼船甲板上爬满《描骨谣》文字。
";阿阮......";阿樵眼中的梵文突然消退,疤痕处钻出青色锁链缠住观音泪,";原来你当年埋簪子是为了......";
";闭嘴!";沈墨瞳的银丝绞碎袭来的骨手,";把眼球按进海底裂缝!";
琥珀眼球触到岩缝的刹那,整片海域开始倒流。小鱼看见万历三年的怀素从血浪中走来,僧袍下摆沾着冰玉棺的碎屑:";青盏,接好你的名字。";
一卷染血的手札落入掌心,首页赫然写着";癸未年七月初七";。海浪吞没怀素虚影的瞬间,小鱼听见顾青盏的叹息:";现在你明白为何族谱独独缺了这一天......";
陆沧溟的楼船突然炸成碎片,三百具冰玉棺从海底升起。棺中少女们的心口齐齐浮现木簪虚影,阿樵疤痕中的梵文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将青铜伞骨钉进陆沧溟的眉心。
";不——!";陆沧溟的哀嚎中,小鱼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躺在渔船里。抱着她的女人穿着婢女服饰,正将银铃系上她手腕:";姑娘,你要替三百个名字活下去......";
海水退潮的轰鸣惊醒众人。沈墨瞳跪在干涸的海床上,虎斑贝裂成两半:";怀素大师的梵瞳......消失了。";
阿樵突然拽过小鱼的手腕,金印处浮现全新的困龙纹:";你的命格里现在刻着两个生辰——癸未年七月初七,和万历三年的霜降。";
远处传来银铃碎响,顾青盏的残影立在礁石上。她嫁衣尽褪,露出与小鱼一模一样的脸:";现在你是顾青盏了。";
";你的心跳声吵死了。";阿樵突然攥住小鱼的手腕,疤痕处的梵文正顺着血管爬向她心口,";三百个名字在啃你的魂魄。";
沈墨瞳的银丝绞断两人之间的连结:";不想被啃成空壳就闭嘴。";她踢开脚边的虎斑贝碎片,螺壳内侧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新生辰八字——全带着";癸未年七月初七";的印记。
小鱼盯着干涸海床上浮现的青铜钥匙纹路:";这是陆府地窖......";
";是香尸衣的织机房。";沈墨瞳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抹在纹路上。地面裂开的瞬间,三百具冰玉棺从地底升起,棺盖内壁刻满与小鱼金印相同的莲花纹。
阿樵的柴刀突然劈向最近的棺椁:";别碰!这些是......";
棺盖轰然炸裂。穿婢女服的腐尸扑向小鱼,腕间银铃刻着";青盏";二字。沈墨瞳的银丝绞碎尸骸头颅,虎斑贝碎片却突然刺进小鱼后颈:";醒醒!你在共感!";
剧痛让眼前的场景扭曲。小鱼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跪在织机前,正将阿阮的皮肤缝上香尸衣。织机下方压着半卷族谱,被墨汁涂黑的名字中隐约可见";婉宁";二字。
";时辰到了。";陆沧溟的声音突然从地底传来。三百具冰玉棺同时震颤,腐尸们齐声吟唱《描骨谣》。小鱼腕间金印裂开血口,梵文锁链钻出皮肤缠住阿樵的疤痕。
沈墨瞳突然拽过两人撞向中央冰玉棺:";进去!";棺盖扣死的刹那,外面传来皮肉撕裂声。阿樵的疤痕青光映出棺壁内侧——密密麻麻的银丝正刺入小鱼四肢。
";这是你当年躺过的棺材。";沈墨瞳的银丝在棺内织成结界,";香尸衣最后一道工序,需要活人当线轴。";
小鱼突然抓住阿樵的衣襟:";你疤痕里的梵文在吞我的血!";
";不止你的。";阿樵扯开衣领,心口的琥珀纹路正在吸收棺壁银丝,";还有三百个死人的。";
棺外突然响起银铃碎音。顾青盏的残影穿透棺壁,嫁衣上的瞳孔刺绣淌着血泪:";姐姐,该穿嫁衣了。";
小鱼惊恐地发现自己皮肤上浮现银丝纹路,与棺外腐尸的嫁衣刺绣一模一样。阿樵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金印上:";名字!念你的真名!";
";我哪有什么......";小鱼的声音戛然而止。金印中浮现出两个重叠的名字——被朱砂圈住的";婉宁";,以及墨渍覆盖的";青盏";。
沈墨瞳的虎斑贝突然炸开,碎片凝成怀素的虚影:";名非我名,舟非彼舟。";
三百具冰玉棺同时爆裂的轰鸣中,阿樵的柴刀刺穿棺底。地底涌出的血水裹着香尸衣碎片,在他们脚下汇成巨大的困龙阵图。阵眼处立着半面青铜镜,镜中映出小鱼穿着完整香尸衣的模样。
";别看眼睛!";沈墨瞳的警告迟了半息。小鱼的瞳孔突然爬满银丝,手中银针直刺阿樵心口的琥珀纹路。
阿樵不躲不闪,任由针尖刺入皮肤:";你当年也是这么杀阿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