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尸油凝成的萤火漂浮在穹顶。小鱼踩碎脚边的冰玉碎片,看清最近那具冰玉棺内的尸体——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穿着万历年的采珠短打,心口嵌着青铜齿轮。
";三百年前就有你的复刻体......";阿樵用柴刀撬开棺盖,梵文血突然在刀刃上沸腾,";这些不是尸体,是活傀!";
棺中";小鱼";猛然睁眼,银丝从指间射出。阿樵斩断银丝的瞬间,整座墓室的冰玉棺齐齐震颤,棺盖缝隙渗出银粉色树脂。
";她们在共鸣!";小鱼按住灼痛的胎记,发现所有尸体颈间都挂着鱼形玉佩,";木簪......用木簪切断联系!";
木簪插入最近冰玉棺的锁孔,裂纹中的蓝光突然暴涨。数百具棺椁同时投射幻象:万历三十七年的雨夜,陆沧溟站在青铜鼎前,将银丝刺入女童脊椎。鼎内沸腾的尸油中,浮现出小鱼胎记的莲花纹。
";原来香火鼎是这么用的......";阿樵砍断袭来的银丝,发现断丝中缠着细小的青铜齿轮,";这些傀丝连着地脉机关!";
小鱼突然扯开尸体的衣襟,露出心口齿轮上的刻字:「癸卯年卯月卯时」。所有尸体同时开口,机械般重复:
锁眼当归 因果不昧
墓室突然倾斜,冰玉棺滑向中央汇聚成高台。台顶的青铜镜映出两人身影,镜中小鱼的后背浮现完整的《换命书》。
";别看镜子!";阿樵的梵文血溅在镜面,却反被吸收。镜中小鱼突然转身,指尖银丝穿透镜面:";姐姐,该把名字还给我了......";
真小鱼的胎记突然撕裂,银丝从伤口钻出缠向阿樵。木簪在混乱中坠地,裂纹中的《渤海仙居图》经络突然活过来般蠕动,在地面汇成逆阵。
";用血喂图!";阿樵斩断缠住脖颈的银丝,";这是唯一能破......";
镜中突然伸出腐烂的手,真正的沈墨瞳残躯爬出镜面,独眼窟窿里插着半截琥珀钥匙:";时辰到了......林阿礁在血海里等着你们......";
墓室地板轰然塌陷,两人坠入血海。十二艘幽灵船从浪中升起,船头冰玉棺内的";小鱼";们集体苏醒。阿樵抓住漂浮的棺板,发现刻着螺语:
十载同舟客 皆是画中人
小鱼突然指向血海深处——顾青盏的残影立在青铜巨门前,伞骨刺入的锁孔正渗出黑血。无数银丝从血海底升起,缠住两人的四肢拽向巨门。
";这才是真正的归位......";沈墨瞳的声音从血浪中传来,";用你们的魂补全困龙阵!";
阿樵的梵文血突然在血海画出符咒,木簪从海底射出钉入巨门。裂纹中的蓝光炸开瞬间,两人看见门内景象——三百具冰玉棺拼成莲花阵,阵眼处坐着穿香尸衣的陆沧溟尸身。
血海退潮后,两人瘫坐在青铜门前。小鱼发现胎记处粘着镜面碎片,映出自己后背的《换命书》已缺失三行。阿樵的断臂伤口中,梵文血凝成新纹路:
癸卯年寅时 魂舟渡厄
幽灵船突然调转船头,桅杆上的冰玉棺集体迸裂。顾青盏残影的叹息随海风飘来:
";去寻真正的海眼......";
东北方的礁石滩突然升起血雾,雾中传来银铃碎响与机括转动声。小鱼攥紧半块鱼形玉佩,发现玉佩纹理与木簪裂纹完全契合。
冰玉棺群在血海中沉浮,银丝如蛛网缠住幽灵船桅杆。小鱼抓住阿樵的断臂,梵文血浸透的布料突然浮现螺语:「魂舟需引渡人」。顾青盏残影的青铜伞骨突然调转方向,伞尖刺入血海激起漩涡。
";抓住棺板!";阿樵挥刀斩断缠来的银丝,刀刃却被青铜齿轮卡住。最近那具冰玉棺突然炸裂,穿采珠短打的";小鱼";爬出棺椁,腐烂的掌心托着半枚鱼形玉佩:";阿兄......我来接你了......";
真正的鱼形玉佩在小鱼怀中突然发烫,胎记处的撕裂伤渗出青铜色液体。阿樵的断臂伤口中梵文血突然凝成锁链,缠住腐尸脖颈:";林阿礁!你还要装神弄鬼到几时!";
腐尸胸腔内的青铜齿轮突然逆向旋转,发出林阿礁沙哑的笑声:";二十年阳寿换的往生傀术,岂是你能破的?";他扯开腐烂的衣襟,露出心口刻着「林氏」的齿轮,";看看这是谁的血!";
齿轮缝隙渗出暗红血珠,竟与小鱼胎记的青铜液产生共鸣。沈墨瞳的残魂突然从血浪中浮现,独眼窟窿里插着的琥珀钥匙嗡嗡作响:";香火鼎炼的不止尸油......还有林氏一族的怨魂!";
阿樵的柴刀突然被磁力吸向腐尸心口,刀刃刺入齿轮的瞬间,整片血海沸腾。三百具冰玉棺同时开启,每具棺中都爬出与林阿礁容貌相同的腐尸,齐声嘶吼:";血债血偿!";
顾青盏残影的伞骨突然折断,断口处迸出《渤海仙居图》缺失的";海眼";残页。小鱼抓住残页按向木簪裂纹,蓝光暴涨中浮现幻象:万历年的白螺滩上,林老大将鱼形玉佩塞进渔船,船舱里女童的后颈已烙下莲花胎记。
";原来我真是......";小鱼的胎记突然剥落,露出底下青铜色的皮肤。阿樵的梵文锁链突然缠住她手腕:";别看!这是往生傀术的噬魂咒!";
十二艘幽灵船桅杆齐齐折断,冰玉棺坠入血海。林阿礁的腐尸群突然集体跪倒,胸腔齿轮拼成完整的困龙阵图。沈墨瞳的残魂发出最后尖啸:";时辰到了!魂舟该启航了!";
血海突然退潮,露出海底巨大的青铜罗盘。盘面刻着三百采珠人的姓名,指针正是那柄木簪。阿樵的梵文血滴在盘面,蚀出新的航道图:
东北艮位 尸油淬香处
小鱼将鱼形玉佩嵌入罗盘中心,青铜机关轰然启动。顾青盏残影的叹息随风飘来:";锁眼当归......";她最后的虚影指向东北方礁石滩,那里正渗出与香火鼎同源的桂花香。
两人蹚过浅滩时,小鱼忽然踩到硬物——半截焦黑的青铜齿轮,齿缝间沾着新鲜血迹。阿樵用柴刀撬开礁石,露出底下冰玉碑:
陆沧溟埋骨处 戊戌年亥月立
碑后洞穴中传来机括声,混着银铃碎响。小鱼攥紧木簪,裂纹中的蓝光突然映出洞内景象——三百盏幽冥灯环绕的冰玉台上,躺着一具裹香尸衣的尸骨,心口插着顾青盏的青铜伞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