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柜子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晃动、不再传出女生的哭泣或尖叫声,就仿佛刚才李霁所听到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一样。
她依旧保持着警惕,拿起拖把戳了戳柜子的门,一片安静。
李霁呼出一口气,慢慢平复下了心情,把拖把靠墙放好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从柜子下方的缝隙里飘出了一张小纸片。
这是刚才柜子里的那个女生留下的东西吗?
李霁弯腰把这张纸片捡了起来,翻过来一看,是一张合照。
照片里的背景正是在这个置物柜前。
几个穿着校服但打扮得很时尚的女同学面带笑容,向镜头展示出胜利的手势,围绕着一个留着齐刘海、头发长度达到肩膀的女孩子。
她们几个化着妆,带着各种金属的视频,不是伸手勾着齐刘海女生的脖子,就是扯着她的头发,再不然就是强行拽着她的胳膊,看上去对那个女生并不友好。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有些胆怯和内向,与周围笑的张扬的同学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双眼低垂地看着地面,脸上没有一丝高兴,反而表现出的是恐惧。虽然嘴角上扬,但很明显能看出来这只不过是被强迫出来的笑容。
盯着这张照片,李霁却突然感觉照片上面的画面开始发生了变化。
或者应该说是照片上的女孩发生了变化。
她的双眼逐渐开始变得通红,然后两行血泪就这么从她的眼中滑落,接着是鼻子、嘴巴,很快她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上也开始流出鲜血,滴在了地面上,染红了照片里的地面。
李霁瞬间就明白了,最中间的这个女孩,或许就是被关在柜子里的这个。
她把小熊挂饰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举在了照片前问道:“莫莉,你见过这个女生吗?”
莫莉沉默着,似乎是在辨认照片上的人。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开口说道:“中间的这个女生我不认识,可是她旁边的那个长头发戴发夹的我知道。”
李霁看着照片上的女生们,伸手指向站在齐刘海女生旁边的那个。
只见她的额前夹着两只粉色的发夹,脸上画着淡妆,笑得很开心。
她伸手揽着齐刘海女生,虽然脸上同样带着笑,可是她斜眼看着齐刘海女生,脸上的表情更显得轻蔑。
“她是我那一届初三的学姐。”莫莉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李霁能听出来她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们有一个小团体,也很喜欢欺负家里没什么背景的女生。她在校外有个男朋友,他们经常会趁着放学的时候堵住某个学生并从他们身上抢钱。”
“但是她更过分的是,如果她男朋友偶然看了某个女生一眼,她就会带着她的小团体……就是这些人,把那个女生带到学校某处去打。”
“她的名字我不记得了,好像是有个‘婷’字。”
莫莉说完便不再出声。
李霁安抚地摸了摸小熊的脑袋,向她道了声谢。
她拿着那张照片,转身往教室里走。
原本喧闹的教室,在李霁进入的那一刻突然鸦雀无声,所有的同学们闭上了嘴,盯着李霁,眼神中流露出忌惮的神色。
看起来厕所门口的那群男生有向其他人好好地宣传过自己。
李霁对于这种情况并不在意,或者说反而乐见其成,至少不会有人再来打扰自己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刚准备坐下,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
低头看了一眼座位,上面出现了一大滩黑红色的血液,就像是有谁坐在这个椅子上死了一样。
李霁转头扫视了班级一圈,所有人在接触到李霁的视线后,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想着我们谁都不承认,你总不可能坑我们全体吧?
李霁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都是小孩,太幼稚了。
她并没有追究某一个同学的责任,随手拖着椅子到了旁边同学的课桌边,屈指在他的课桌上“笃笃”敲了两下。
“不好意思,麻烦你跟我换把椅子。”
“啊?”被选中的那个男生一脸为难地抬头看着李霁,“不、不换行不行?”
“也行啊。你指出来谁把我椅子弄成这样的,我就不找你了。”
男生闻言,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的同学都低着头,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却又不敢发作。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站起身,将自己的椅子搬给了李霁,然后默默地拿了纸巾开始擦拭着李霁椅子上的血迹。
获得了干净椅子的李霁没有再理会其他人的的情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拿着照片,准备仔细地端详着上面的女孩,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然而,当她的视线重新落回照片上时,却发现之前五官和手指还流着血的女孩现在恢复成了最开始看到的模样,干干净净的,依旧挂着勉强的微笑。
如果不是她面前依旧有着一滩血泊的话,李霁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这是怎么回事?照片上的内容发生了变化这预示着什么吗?
她将照片平铺在课桌上,目光在照片上的女孩们之间来回游走。
照片上一共有六个人,除去被压制在当中的齐刘海女生以外,其余五个应该都是这个某某婷的霸凌团队。
哦不止,还有这个拍照片的人和他们应该也是一帮的。
莫莉初一的时候也就是2022年,就因为那起案件被送到了安平医院,而她们在那时候已经是初三生了。
也就是想要知道她们的身份,可以去找找看同学录或者毕业照,看看上面会不会有这些人的姓名电话之类的。
或者可以去找一下校史或者新闻报纸,看看当年有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件,类似于莫莉的案件一样的内容。
还有这个齐刘海的女生,会和那一届的霸凌团体出现在同一张照片上,最大是初三毕业生,最小是初一新生。
如果按照现实的时间来推断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初二的班级里——也就是自己所在的这个教室里。
那她并不是自己这个教室里受到集体霸凌的那个人?
可她和自己座位的原主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使得他们会使用同一本学生手册上的纸来记录信息?
李霁思考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上课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