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李叔,周南叙还是有些懵的叫了一声,“李叔~”
虽然意外李叔怎么会大老远的年三十出现在自家门口,但这人都来了,原因在此刻也不重要了,来了那就是客。
于是侧了侧身子,将人给邀请进了院儿。
正在埋头清理鸡内脏的周正付见着周南叙领着进来的人也是连下巴都快掉了。
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来,脱口就将内心的疑问给问了出来,”李、李叔,你咋、咋来了?”
他比周南叙更意外,话问出口,才又后知后觉的觉得这话有些不妥。于是,赶紧找补的上前迎接,本想伸手帮忙去提东西的,刚伸出去才发现自己一双手都是血淋淋的,又赶紧收到了身后,道,“那啥,外边冷,叔您赶紧进屋上炕。”
李叔客气的点头应下。
刘蓉和容媚以及周大宝都还在灶房,刘蓉刚将干货泡发好,正打算将切好的肉裹面炸酥肉,以及炸前两天周南叙给去弄的鱼,实在是太多,炖也炖不完,所以想着干脆和酥肉一块儿炸了。
“李爷爷,是李爷爷来了。”正在剥蒜的周大宝眼睛最尖,放下手里的蒜,指着被周南叙带进屋的李叔大声喊道。
容媚跟着回头,在见到李叔的那一刻,既意外也不意外,算是这个家里除了周大宝以外,唯一一个眼里没有震惊之色的人。
继而站起身来,迎了上去,对着李叔笑着道,“您来了啊,李叔。“
李叔看了一眼明显惊得不轻的刘蓉,很快就收回目光咧嘴朝着容媚笑着点了点头,“诶,来了。”
容媚用余光偷瞄了一眼仍在惊讶发呆的刘蓉,又看了一眼李叔身上穿着的西装套大衣,赶紧上前将人拉进了炕房,“你这穿得也太单薄了,咱们这里比冀省可还要冷,赶紧去炕房,炕房暖和。”
一来是看李叔身上的确穿得单薄,和他们身上的军大衣相比,看着就冷,二来是给刘蓉同志时间消化消化。
那天她将地址给李叔时,说实话,她也不能确定李叔会不会再次拒绝她来哈市过年的邀请。因此,回来后她口风也紧,一直没跟刘蓉提这事,就连周南叙也没提。
李叔跟着容媚以及周南叙进了炕屋,一边回答着容媚的话,“温度是要比冀省低,不过不打紧,我这身子骨抗寒,就这天气还冻不着我。”
其实李叔哪里不知道穿军大衣或者棉袄子哪样不比这穿这西装呢大衣来得暖和,但那些都显得臃肿,哪里有西服大衣来得板正,这出门在外的,也得讲究一下形象,特别还是来......
容媚,“这一路可还行?累坏了吧,是坐火车来的吗?”
李叔,“是的,坐火车来的,年关了,人是挺多的,不过还行,不累,我这身体素质强,”丝毫不将自己没买着票一路站着来的事情给说出来。
容媚,“那你该提前来封电报的,确定好了时间,也好提前开车去省城接你。”
李叔,“临时决定的,再说了,这也挺好找的,鼻子下边儿一张嘴,跟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还有车直接就到村口了。”
.......
听着容媚和李叔不时从炕屋传来的谈话声,刘蓉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仍旧是恍惚的。
脸还有些发烫。那天姜文英在问她有没有想过再找个伴儿时,她嘴上虽拒绝了,但这脑子里居然一下子就出现了李叔的那张脸,虽然只是片刻,且还没人知道。但今天当事人突然就来了家里,还是让她有些莫名的心虚。
“娘,茶叶在哪儿?”直到周南叙端着茶缸子走到她跟前,询问着她。
刘蓉这才彻底的回过神来,夺过周南叙手里的茶缸子,“你去陪着你李叔说话吧,茶我去泡。”
语罢,解开了身上的围裙,便匆匆的去了外屋。
周南叙看了眼还在半空中的手,又看了眼匆匆离去的刘蓉。怎么就有种,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也拦不住的感觉呢?
且看这情况,这媒还是他媳妇儿给促成的......
但不得不说,他娘真要是选择再嫁,无关感情,找个过日子的,李叔各方面来说,都绝对是当下最佳的人选。
家里来了客,周南叙要陪客,这去周大伯家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周正付的头上。
刘蓉端着泡好的茶进了炕房,笑着和人说了来后的第一句话,“他李叔,你喝茶。”
甭管自己现在这心里有啥想法,这来者是客,哪有怠慢不好生招待的道理。
李叔偷偷又观察了一眼刘蓉的脸色,憨笑着接过,“好、好、好。”,略显局促的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实在是这心里没底,他这不声不响的,就贸然上了人家里来过年,这会儿想起来,是有些太过冲动鲁莽了。
可拿着那张容媚给留下的纸条,一次又一次的念头就会止不住的冒出来,直到那张纸条都快被他搓烂了,再也顾不上其他的挤上了火车......
刚接过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将茶缸子放在了炕桌上,将自己的包拿了过来,从中取出一大叠厚厚的钱以及一个黄色的本子,将其递给了刘蓉。
“对了,这里是前几天我去店里收的营业额,这是账本,你先对对数,看.......”
刘蓉看着那一大叠钱愣了好半天。
所以这其实是专门给她送钱过来的?她多想了?
片刻后,才伸手将钱和本子一块儿接过,“数什么数,让你这么千里迢迢的特意送钱过来,也太麻烦你了,还是坐火车来的,得一宿没睡吧,我给你热热水,你先洗洗,再给你下碗面,你先垫垫肚子,躺一会儿,吃午饭还得等上一会儿。”
刘蓉虽然近些年没有坐过火车,但也是听人提起过火车上的乱的,遇上什么扒手、小偷的那都还算好的,还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抢劫杀人的亡命之徒,背着这么多现金,在火车上怕是连个盹儿都没打。
一想到这些,刘蓉的鼻腔就有些微微发酸发涩。
李叔赶忙从炕边站起身来,撒了他在刘蓉面前的第一次谎,“不用的,我不累的,我买的是、是是卧铺票,一路躺着来的,不过这到底是长途跋涉的,身上肯定有味儿了,是要洗洗的,我自己去热水就行。”
可惜一看就是第一次“作案”,明显的紧张,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的搓着西装角。
容媚都看不下去了,当然,也没有揭穿,而是走过去又将李叔重新按回了炕沿上,“李叔,娘都这么安排了,您就乖乖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