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阿雅?你在吗?”林昊提高了声音。
她慌乱的神经被他隐忍的愤怒声给撕痛,这才集中注意力,“我……我在听你说。”
“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聊聊,下午我们能见一面吗?”
薛诗雅犹豫了一会,“好,我一会回江安镇联系你。”
他们之间的事的确需要当面说清楚,另外关于张兵的事她只能从他那里入手。
由于明天是工作日,今天她需赶回上寨乡,所以提前回到江安镇。
她知道和林昊分手的事母亲已经知晓,在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她心忐忑极了。
“妈妈。”她走进店门,怯怯地唤了一声。
王兰芳正在给客人称鸡蛋,听见她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表情,面上带笑对客人道:“大娘,一斤多八块六的鸡蛋,你就给我八块好了。”
老人付了钱,才笑盈盈道,“兰芳啊,你大姑娘回来了,喊你呢!”
王兰芳脸上的笑容牵强,“快三十的人了不听话不结婚,人家都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你说我还应她干什么。”
“阿雅啊,”老人看向她,苦口婆心地教导起来,“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做父母得把你们拉扯大,然后给你们成个家看着你们安稳下来,我们的责任也就完成了,不然死了都合不上眼。”
“你妈妈把你们姐妹俩拉扯大不容易,你们姐妹俩这样耗着是对她精神上的折磨,你们难道就忍心自己的妈妈苦一辈子吗?”
说完,她拍了拍薛诗雅的手臂,“丫头啊,成了家生了娃才是日子,女人也就有了根。”
老人离开店里,却将店里大夏天的温度降到了冰点。薛诗雅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没话找话,问道,“天佑呢?”
王兰芳掸着柜台上的灰,声音平淡无波,“天佑在汶川。”
呃!薛诗雅无语地扶了下额头,她这熬夜的后遗症怎么这么严重。
天佑成绩优异,之前她听父亲说过想把天佑送去汶川或者绵阳上初中。
今年天佑六年级毕业考试稳拿第一名,随后参加了汶川中学的招生考试,优异的成绩被汶川第一中学录取,而且三年学费全免。
现在正是开学季,昨天父亲送他去汶川第一中学报名,这事她是知道的。
然后她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没吃午饭吧,我这就去做。”
她说着就朝厨房走,只听母亲不急不慢道,“我早饭刚吃过。”
薛诗雅刹住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咬了咬牙,面向王兰芳,“妈妈,你放心,我会尽快结婚的。”
王兰芳力不从心地叹气道:“尽快结婚?跟谁结?”她拿起扫帚朝她走来“没事别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以后你们姐妹俩也别再回来了,我一个人心里舒坦。”
薛诗雅想解释,却被母亲的扫帚赶出了家门。
“妈妈……妈……,你干什么啊?你听我解释,啊——”
王兰芳狠狠抽了她一扫帚,怒瞪的眼里闪烁着强忍的泪水,“给我滚还是不滚?”
薛诗雅被母亲的泪眼刺痛,不敢再多言,“我滚。”
没走多远,转身看母亲时,只见母亲抹了把泪水,进了店。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自己余生的幸福。
“我该怎么办?”她迷茫了,不禁在心中问自己,“难道我真的要随便找个男人把自己的余生交代了吗?”
可是她又心有不甘。
江安镇一家新开的茶楼,薛诗雅约见了林昊,她在离开林昊那一天心里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对不起。”她不敢看林昊的眼,低垂着睫毛歉意道。
“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薛诗雅抬眼看着他,满头的问号。随即意识到什么,她垂下眼睫自嘲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所以用不着以这种方式来嘲讽我。”
“我没有嘲讽你,”林昊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怒火,“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薛诗雅抬了下手,“因为你没有地方对不起我,所以——”
“你说错了,我对不起的地方很多。我明明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却不顾得你的感受让你和我交往。我也清楚你不会离开这片土地,却强行给你灌输外边世界的好。不准你提分手的事,让你为难,纠结。”
他自嘲地笑出声音,“我妈明确告诉我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任一意孤行,还妄想着你们接触后一段时间后,她老人家会改变对你的看法,却不料我妈妈伤害了你……”
“不。”薛诗雅目光真诚,“阿姨没有欺负我,她在告诉我事实而已。”
林昊无力笑着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一些事。这次来找你,不仅是给你道歉,我还想对你说声谢谢!”
他后面的话重重地撞击着薛诗雅的心。
其实她心中也有对他的不舍和感激。感激他的出现,感激他的陪伴,感激他的成全。
她微微一笑,“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林昊莞尔,眼眸里是不舍的微笑,“好聚好散,就算做不了伴侣,依旧是朋友,我们吃个散伙饭吧,这可能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吃饭了。”
薛诗雅没有听出他最后一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她理解的是分手了的确也就是最后一顿饭了。
这一顿散伙饭彼此间都没有什么话说,吃得很安静。
薛诗雅见他吃好,迟疑道,“林昊,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林昊和以往一样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你说。”
她把张兵的情况说给了林昊。林昊听后正色道,“这件事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张兵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但他保送进来的朋友这些年一直在偷运我们铁路局的东西。”
“之前因为没有证据就给了他们一个警告,然而他的朋友和着别的司机依旧偷运。现在的情况是他的朋友跑了,为了确保铁路局方和当地百姓不发生正面冲突,这件事得先由张兵出面解决。”
“这件事的负责人不是扣他三个月的工资不给,而是想通过他找到那个男人。我这样跟你说吧,他朋友合着别的司机偷运的钢筋废旧机器不止他三个月的工资。”
“我们铁路局没有报警是因为了解到对方的家庭,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当地百姓的正常生活,从而影响到我们工程的顺利进行,现在是能追回多少是多少。”
薛诗雅沉默了半晌,叹气道,“那要是他的朋友一直联系不上,你们铁路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