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的校武场,分外热闹。
一场精彩的比武,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尘土飞扬间,赤裸半身的李松青全身带着一股极重的戾气,在连挑数人后,身形猛地拔地而起,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一样,在半空中就伸出右脚,向着前来挑事,一脸不服输的汉子狠辣一踢,爆发力十足的脚尖如闪电般狠狠踢中他的胸口,只听“砰”的一声,那汉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飞出,猛跌在十余步的地面上,震出一片尘土。
揍完人后的李松青稳稳立在原地,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孙校尉,承让了!”
众人寂然中,孙校尉捂着胸口从地上艰难爬起,吐出一口血沫抱拳,声音沙哑,“李校尉武艺高强,我等…愿赌服输!”
蒋风等人立马发出一阵欢呼声。
接下来他们这个骁骑营,一个月内的脏衣服都不用愁了!
此时最后一抹夕阳落下天线,余辉映照下的李松青,英姿飒爽,光彩夺目。
赢得这场比试原本该高兴,可李松青好像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起伏,那双英气十足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的喜悦之情,反而有股淡淡的忧愁溢出。
“这小子,还挺能打的,不愧是齐老将军看中的人!”
远处全程观摩这场武试的袁似,听到身边人的话后,眯了眯眼。
十三招打趴一人,整场比试下来,他一人独挑十五人,如此耐力和武力,齐老将军看人的眼光一向不错,他没看走眼,此人的确是个好苗子。
“让他来见我,就说,他娘子的事,有眉目了!”
——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山林寂静,远处村落里的炊烟缓缓而起,许云苓靠坐在孤坟,正细细的用手描绘着墓碑上的名字。
她知道,她是带不走他的,这一别,夫妻俩的下次见面,可能就是黄泉路上了。
一种无力感深深地涌上心头,许云苓只能紧闭双眼,把头靠在墓碑上,进行着最后的永别。
宋怀山皱了皱眉,强行把她带离,差不多就行了,人都死了,让她来看最后一眼已经是他最大的包容了。
况且,里面躺着的又不是…那人。
回程的马车里十分的寂静,许云苓微低着头,一路缄默不语。
“在想什么?”
许云苓垂眸之下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缓缓转过头去,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事到如今,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宋怀山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伸手把她扯进了怀里。
两人之间的身体隔着衣服紧密相贴,可不知道为何,他感觉,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们之间的那道无形鸿沟,再一次的加长加宽。
他低头凝视着她冷漠而疏离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
他不喜欢这样冷漠的她,他知道,她不愿意,她抗拒,可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放手,这是他唯一一次对她用了强制手段把人留在身边,也是一次他得来不易的机会,只有这样,他才能拥有她。
恨吧,怨吧,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夜色降临,马车内的光线也逐渐昏暗,伴随着好闻的熏香味道,两个保持着亲密姿势的人,却形同陌路,各怀心事…
今夜的落脚点,是在一处庄园内。
许云苓麻木地被他抱下马车,由着他安排丫鬟仆从服侍自己沐浴更衣,吃饭睡觉。
自从茶棚一事后,许云秀的身影她就再也没见过,不过宋怀山再混账,想来也不会去故意为难一个女子。
许云苓躺在舒适的床榻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能改变吗?还能跑吗?怎么跑?跑得掉吗?再跑,会不会连累到旁人?
一系列的问题浮现在她脑海里,宋怀山一直不跟她说要把她带到哪去,神神秘秘的,就连她现在身处的位置,她都不知道是何地,从前最不想看到的事,如今一件一件的落实到自己的身上,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许云苓转过身去,把身子紧紧蜷缩着,头埋入锦被内,在一晚上的胡思乱想中,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们竟然没有再赶路,听身边的一个叫连霜的丫鬟说,宋怀山似乎打算在这里休整几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休整几天?他人还不在?那她岂不是有机会了?
“我想去院子里走走。”
许云苓婉拒连霜伸过来要扶人的手,客气说道。
连霜是前段时间,宋怀山亲自从国公府东院中挑出来的二等女使,在东院伺候多年,算是老人了。
两人相处满打满算不过一夜,但连霜也能看得出来,许云苓性子安静,不爱说话,还挺好伺候的。
但她深知世子爷的脾气,这儿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那姑娘稍等,容奴婢去请示请示。”
许云苓点了点头,随手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等着她回来。
“姑娘,世子爷出门前已经吩咐过,外面风大,姑娘身子不好,还是在屋里好好歇着。”
至于吗?不过就是出去外面走走,这都要限制她?真把她当宠物养着了?
“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许云苓面色一沉,抬眼看向连霜,语气有些重。
“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也是照吩咐办事,您真的想出去,也要等世子爷回来后才行。”
连霜不卑不亢。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许云苓声音变轻,她也不想为难人。
“奴婢不知。”
“我想一个人待会,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不必守在这。”
问也问不出什么,出也出不去,许云苓索性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连霜恭敬退下后,站在正厅外侧候着,隔着纱帘偷偷观察着榻上的人。
这个姑娘,和她相处起来总感觉哪里不一样,颇有种熟悉的感觉。
宋怀山回来时,许云苓还没醒,依旧靠在榻上。
挥手把连霜打发出去,他站在榻前,垂手看向躺在榻上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