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娘,世子爷吩咐,让我陪您去赏花。”
熟悉的恭敬声在车旁响起,随即就进来一人,正是捧着披风帷帽的连霜。
“请姑娘更衣。”
此时的官道树林旁甚是热闹,许多女眷都被这不知名的大片粉白野花所吸引,趁着马车休整的空档,三三两两的戴着帷帽一起陪伴着去欣赏美景。
许云苓乡野长大,自然知道这粉白色的野花就是乡下常见的野棉花。
不过看着这一片片的花,心情也好受了不少,赏花是借口,出来透气倒是真的,要不然,她都怕自己抑郁了。
没多久,她身边就突然来了几个丫鬟,带着剪刀正在剪花,想来是受了主人吩咐,剪几枝回去欣赏的。
原本许云苓没多想,还特意空出了位置让她们剪,可没想到,这些人越剪越多,很快就把她面前的一大片花都给剪没了。
这是要拿回去弄花瓣澡吗?剪那么多?
才刚来兴致就被打扰,许云苓只好打道回府。
“回去吧!”
连霜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现在还不想回去,便难得的出声道:“前面还有一大片呢,我陪着姑娘再去看看吧。”
难得连霜愿意同她说话,许云苓点了点头,两人又往前面走了走。
不过这一路的女眷实在太多,又都戴着帷帽,视线受阻,虽然大家都有侍女扶着,但难免还是会有些磕磕绊绊的。
一个不小心,她就撞到了人。
许云苓下意识道歉,那姑娘身边的丫鬟正要不依不饶时,她主子倒是出声拦了下来。
“丫头不懂事,这位姑娘别介意。”
“哪里哪里,是我该道歉才是。”
两位姑娘彼此之间彬彬有礼,隔着帷帽相视一笑,很快就把这个不愉快给翻了过去。
“还是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个小插曲过后,许云苓当即就转身说要回去,一旁的连霜赶紧跟上。
回到马车正要上车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几声争执,那声音隐隐像是许云秀的。
许云苓正要前去查看,连霜便拦了下来。
“姑娘先回马车等着吧,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会有人去处理的。”
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许云苓,外加监视,所以没有宋怀山的吩咐,她也不敢让她到处乱走。
但许云秀是自己的堂妹,又是一路跟着自己的,这期间两人怎么样也处出了几分感情来,她怎么可能不着急?
但连霜很是坚决,“请姑娘上车,别为难奴婢!”
没办法,她只好在马车里等着消息。
好在没让她等太久,连霜就把消息传了过来。
原来许云秀也被闷了一路,没带帷帽便偷偷下车透气,无形中她冲撞了一位贵人,好在国公府的人及时赶到,解释清楚的同时也替她解了围。
不过闹出这么一出,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了。
许云秀自知理亏,灰溜溜地躲了回去。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许云苓沉默了。
她眼下是没了自由,可许云秀不一样,她是不是要再找个机会问问她?不能因为她的关系,把她的自由也陪葬了。
正想着,宋怀山回来了,车队便又重新出发。
“花好看吗?”
“还行。”
……
“二哥,那女子是谁啊?”
手里拿着一大捧刚刚剪好送过来的野棉花,王姝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扯着,很快,整个马车都是她扯下来的花瓣。
王侑安皱眉,似乎很看不惯她这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不知道,宋三没说,想来是国公府的某位女眷吧。”
虽然隔着帷帽,看不清人影,但看身形,同国公府的哪位女眷都有些对不上,王姝便有些不相信。
然而还没等她再问清楚,她的二哥哥就催着启程南下了,她只好放下好奇的心,乖乖的放下帘子。
接下来的几天路程,赶路十分匆忙,基本上大多数都在马车里度过,这日,因为许云苓身子不舒服,宋怀山便没着急赶路,又一次包下了客栈,让她缓和几天再重新出发。
许云苓也就是这个时候,再一次见到了许云秀。
想起那日的事,她拉着堂妹的手又一次的问她。
“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我眼下是没了自由,但你不一样,你可以离开这里,过你想过的日子,不必在这陪着我。”
许云苓是真心为她着想,然而许云秀却很满意现在的日子。
她在这里自然比不上许云苓的地位,但胜在有吃有喝,不用为生存奔波,这样的日子不要太舒服哦。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有吃有喝的,还能偶尔过来陪你说话解闷,难道二姐姐不喜欢吗?”
许云苓望着她苦笑,能自由的人不愿走,想走的人却没自由,老天爷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到达西洲境内时,已经入了冬,西洲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这日,许云苓裹紧身上的银白斗篷,抱着手炉,站在窗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片片落下的雪花,不禁看迷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又要过年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慢慢融化在手心里,带来一丝凉意,感受着这其中的微妙触感和奇妙变化,嘴角不禁泛出了几丝笑意。
她没穿来前,住在南方,甚少见雪,青石镇虽然也会下雪,但如北方这般厚实的鹅毛大雪,她还是第一次见。
宋怀山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她含笑的美好画面,乱糟糟的心情都好了大半。
许云苓正小孩心性的玩着雪,身后就传来熟悉的雪松香味,紧接着,宋怀山从身后把她整个人抱在了怀中。
“雪有那么好玩吗?嗯?”
“好玩。”她已经习惯了他突然的袭击,淡淡回答道。
“那也不能玩,你身子才刚好点,受不住寒。”
宋怀山的鼻梁刚刚要碰到她的侧脸,许云苓就偏了偏头。
他丝毫不在意,转移了阵地,在她颈侧蹭了蹭,双手绕到前方一摸,果然小手已经冻得冰凉。
习惯地往她怀里一探,手炉冰凉一片,他赶紧把她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手心里,替她仔细的暖着,同时把已经凉透得手炉换了下来,吩咐人重新换上。
“手炉凉了就赶紧让她们重新换上,别总是舍不得使唤她们,不然要她们干什么?”
许云苓解释了几句,然而宋怀山显然没有听进去,她也懒得再说话,看了一会雪后,就借口累了,先行回内室休息去了。
宋怀山看着她的背影,对着一旁的连霜吩咐道:“今日伺候手炉的人,罚跪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