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而又绝望地喊叫声回荡在逼仄的巷道里,然而躺在她面前的小丫头早就已经了无气息,无论她怎么叫喊,她都无法再出声回应,留给她的只有一片死寂,一身狼藉的小雅,永远,也回不来了!
“小雅——”
随着再一次撕心裂肺地吼叫声,她颤抖着伸出双臂,把这小丫头紧紧抱在了怀里,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重新感到温暖,让她能活过来。
她明明还有几天,就有可能在她长姐的努力下,脱离这个身份走向自己的新生活,可是如今…如今却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走之前还要背上这一身的污名,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一岁啊!
“云苓姐,这是…”
“怎么会这样?”
“这是哪个天杀的畜生啊!”
随后赶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后皆露出崩溃痛心的神情来,刚才还活泼开朗的活生生一人,不过就是离开了这么一会,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
几天后,后山的山坳处,又多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坟包。
小雅下葬前,许云苓给她梳妆打扮一番,并把她最爱的一朵小绒花插在了她的头上,这是她同她逛街看上的,却一直舍不得买回来,许云苓买了下来,原本打算过几天就送给她,没想到却来不及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我我…”
收到消息才赶回来的孟清欢,此刻静静地用手摸着木牌上的名字,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此刻神情呆滞着,好像没有听到许云苓的声音一样。
许云苓十分自责,缓缓跪下去,在一旁泪流满面着,不住地向着孟清欢道歉,一旁的李松青怕她哭过去,赶紧把人扶起来。
“许姑娘,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孟清欢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众人,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的哀伤。
“小雅生前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她肯定也不希望你太过于自责。”
她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众人就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我还要感谢你,感谢你们大家,在她最后的时光里给予了她最后的温暖,谢谢大家这几天一直帮我照顾小雅,我们姐妹俩感激不尽。”
“你…你也别太难过了…”
覃婶见她这样,忍不住开口安慰几句。
然而孟清欢不知道是太过坚强还是强装镇定,全程都没有大家伙预料到的那样哭得要死要活的,说完这些话后,她又转过身去对着孤坟定定看了一会,便决然地下了山,再也没有回头。
她走后,众人也留了一会后,便一起离开了。
小雅生前并没有摆脱军妓的身份,所以那些杀人凶手没有得到什么有效处分,且在军营中这都是正常的,用他们的话来说,不过就是弄死一个军妓而已,营里每天死那么多,谁又会在乎这一个呢?
在这里,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阶级就是那么的分明,人性就是那么的冷漠,谁都改变不了,谁都反抗不了!
李松青知道她心里难受,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直抽时间陪她,希望她能尽快走出这件事来。
转眼间就到了元宵这日,大家照常忙碌着,只不过不再像从前那样说说笑笑的,小雅的离世,好像带走大家的笑容一样,特别是大丫,难得遇到一个差不多的同龄人,刚相处没几天,却阴阳两隔,她的心里最是难受。
今日客人不是很多,到了午晌时分,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人,其中有几人很是奇怪,进来后就一直打量着铺子的环境,眼神看起来怪怪的。
石头不在,同荷花去送外送了,自从出了小雅那事后,许云苓就制定了一条新规则,为了安全起见,以后出去送必须两人结伴才行。
大丫还小,覃婶在厨房里忙活,大毛二毛又都是孩子,许云苓便起身去招呼这几位客人。
“几位想吃什么?粉饺面条?还是烙饼?”
见她过来,其中一位身形高大,戴着一顶毡帽的男人突然抬眸看向她,那眼神中的凌厉让许云苓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毕竟出门做生意,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她早就习惯了。
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坐在左下手的一个长得相对白净的男人出了声,“一人一份粉饺,加一个烙饼,不够再加。”
许云苓看了一眼那男人,露出标志性微笑,“好的,客官稍等。”
她走后,那毡帽男人再次抬头看她,目光紧紧跟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中的打量看起来十分的阴郁。
“云苓姐,要不要我叫石头哥回来?”
大丫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怕是什么地痞流氓,赶紧出声提醒。
今日石头和荷花送的地方有些远,两人才出去没一会,许云苓也不放心大丫一个人出门,便出声安抚。
“不用,还有这么多客人在呢,再说了,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事?你别太紧张了。”
许云苓在一旁手脚麻利的掀笼装饺,“你要是怕,就去后厨那帮你奶再包些粉饺,这儿我来招待就行了。”
她都这么说了,大丫应了几声,便进厨房了。
东西弄好后,许云苓迅速端了过去,刚放下,他们这些人又要了一壶茶水,许云苓忙不迭送去,不过因为太匆忙,脚步一滑,茶壶往桌边滑落,她顿时心里一惊,正想赶紧捞回以免烫伤客人,就见一只手先于她,一把接住眼见要坠地的茶壶。
那只手很是白净,也很利索,手心和指腹处却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很是奇怪。
许云苓赶紧缩回手,抬头看向手的主人,正是刚才出声的那男子,见她看过来,那人冲她温和一笑,松开茶壶,往他旁边几人的茶杯中缓缓倒茶。
“粉饺很好吃,小娘子手艺不错。”
毡帽男在此时突然发声,这发音字正腔圆的,好像是故意这么说话一样,吓了许云苓一大跳。
“多谢夸奖,好吃再来,几位慢用。”
收起托盘,许云苓转身离开。
这几人,怎么感觉那么奇怪?还有那小白脸男人,他的茧…怎么同她夫君一样,那么厚,那么糙,难道他也是习武之人?
不过这儿经常也会来些胡人,胡人骑马射箭的本事都很强,手上有茧也属正常。
但许云苓心里还是有些疑虑,想了想还是打算等石头回来问问他,不行就让他去找自家夫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