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郡主你、你要嫁给安昌侯?”
云冉深吸一口气:“是,你将信亲手交给他,约他明日午后茶楼一叙。”
琴心心中愕然,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拿了信后匆匆走了,这边冯嬷嬷走上前叹了口气:“二小姐,真要这么做吗?”
云冉望向她,眼中噙着泪:“我没有其他选择了,我想过了,这是我唯一离开孟家的机会。”
“可是那安昌侯……”
“我知道,”云冉决绝看向窗外,“他有万般不堪,可我又能好到哪里去?”
安昌侯府距离此地不算远,半个时辰后,琴心就回来了,她面色复杂道:“郡主,奴婢已将信送到了。”
“侯爷怎么说?”
“他很意外,看了信后神色杂,不过他说他会准时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奴婢还瞧见了侯爷的儿子,他看奴婢的目光充满了仇视,之后还追出来,问我是不是孟国公府的。”
仇视倒也对,毕竟自己在临安城名声不好,谁愿意拥有这样一位不堪的“继母”呢?
所以云冉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在意。
午后,云冉在茶馆二楼的包房里,等到了安昌侯。
他明显来得匆忙,额头上满是汗水,一见面就急急说道:“郡主,你家莫不是出啥事了?你为何……”
“为何说要答应婚事是不是?”云冉垂下眸子,行了个礼,“侯爷勿怪,我今日约你来,是想谈个交易,你上次说你浸淫赌馆,你还欠了赌债?”
云冉这一问,吕序安人都懵了:“郡主你……我确实还有一些外债在身,大约万两。但是这与郡主何干?”
“侯爷,这笔银子我给你,我只有一个请求,我们假成亲后和离。如何?”
吕序安整个一个大震惊:“郡主为何出此下策?”
“孟家我是待不得了。我只想借此机会离开。”云冉黯然道,“这笔交易,你看做不做得?”
云冉心里清楚得很,她要离开必须付出代价,要么在成亲前被孟家卷空,要么在成亲后被夫家卷走,无论哪一种,她都不乐意。
所以,何不白纸黑字,来个交易?反正安昌侯缺银子,反正他人品尚可。
吕序安愣了一下:“罢了,我答应你。”
“好。”
云冉拿出早就拟好的契约,将它递过去:“侯爷请过目,如果没有问题,那这事就这样定了。”
吕序安并无迟疑,他随意看了一眼,便按下了手契。
云冉小心翼翼将契约收起,行了个礼:“那云冉就在孟家恭候侯爷下聘了,希望成亲之日越快越好。”
吕序安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后,望着她的身影怅然所失。
一旁的小厮好奇地问:“侯爷,你为何答应锦华郡主?侯爷欠的那些外债不都已还清了吗?”
“不如此说,这孩子不会安心。我是看在她祖母的份上。当年我被逼无奈,四处借钱,只有孟老夫人不计前嫌,借了银子给我。”吕序安叹气,“如今她孙女有难,我怎能不帮?”
“可是二公子他……”
“他还管不到他老子头上来!”吕序安怒从中来。
他共有三子一女,其中二子对他的怨念最深,自从他回临安后,视他为仇敌,处处针对挑衅,无所不用其极。
吕序安骂了一句后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妥当些,此事先瞒着,等到定了日子再说吧。”
……
六月是临安城一年到头最炎热的日子。
仿佛人进了蒸笼中,头顶笼罩着一团热气,脚底又是热浪滚滚,实在难熬。
孟家早用上了冰,屋里放上几盆,由婢女拿了蒲扇一扇,屋中也能凉快许多。孟氏向来怕热,一到夏日毫无胃口,这会儿正由着郑嬷嬷端来冰碗,让她多少吃上一些。
孟氏兴趣寥寥:“我这满心忧愁,哪里吃得下。”
“夫人可是担忧二小姐的事?”
“是啊,这死丫头倔得要死,油盐不进。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里再给她寻个如意郎君?”
郑嬷嬷想了想:“要不好生和淑妃娘娘说说?就说晚些时日……”
“不成,我听淑妃娘娘的意思是早些解决了,要不然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我怕影响了翡儿与四皇子殿下的事,唉。”
郑嬷嬷听得眉心紧锁:“倒也不是没法子,要不寻个日子将那侯爷请来家中,想办法让他们亲近亲近……”
孟氏听得一激灵:“这可使不得,冉冉性子刚烈,我再这样,只怕会出大事……”
“可夫人,孰轻孰重啊,反正是嫁进侯府,也不算亏待二小姐啊。”
“这……”孟氏犹豫起来,“那我再想想。”
两人正说着话,院外传来了婢女的声音:“夫人,安昌侯派人送了聘礼单子来请夫人过目,说是如果没问题明日就下定。”
孟氏惊得坐起:“什么?他如此强行蛮横,冉冉知道了还不得发疯啊!”
婢女扬声道:“安昌侯说二小姐同意了。”
“什么?”孟氏目瞪口呆,“她同意了?她怎么会同意的?快,你去问问。”
一炷香后,郑嬷嬷满头大汗地回了话:“二小姐说,这确是她亲口应下的。求夫人你成全。”
“好、好啊!”孟氏惊喜异常,“得早些将这好消息告诉淑妃娘娘,也让她安心,还有翡儿……这孩子心思重,为了四皇子的事可是哭过好几次。”
郑嬷嬷点了点头:“不过夫人,你先瞧瞧聘礼单子,安昌侯府还等着回话呢。”
孟氏接过来,随意瞥了一眼……那单子上是中规中矩的六十四抬,物品五花八门,都不是什么名贵物件。
不过安昌侯府的情况,能拿出这样的来也算是给了孟家脸面。
更何况,冉冉这已是二嫁了,哪能处处比照着好的来?
“我没什么意见,你将单子拿回去复命吧。”孟氏温和笑道。
而此时此刻,绮玉阁的孟云翡正由婢女伺候着敷面,刚刚敷了半张脸来,院里的嬷嬷就来将此事说了一遍。
孟云翡面上不言,心口那块大石却是放了下来。
可此时兰芝嘀咕了一句:“奴婢怎么觉着不太对劲,二小姐那天还对着四皇子殿下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