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燃着几处烛火,当中摆着一桌丰盛的酒菜,可一个人都没有。
兰芝很快跑了进来,“大小姐,奴婢四处都看过了,这院里只有下人在,并没瞧见二小姐,更没瞧见四皇子。”
“怎么会?”朱嬷嬷急了,“她们说好在这里呀,二小姐还刻意打扮了!”
“你确定是四皇子来?
“当然!”朱嬷嬷挺直了脊背,“上次二小姐就偷偷给四皇子府送过信,约人见面,这次又是这样!”
她说得信誓旦旦,孟云翡听得疑惑顿生:“可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你当如何解释?”
“老奴敢对天发誓,我亲耳亲眼所闻所见,老奴可是大小姐的人,若有半个字的隐瞒就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几声拍手声。
“好一个不得好死,好一个大小姐的人。朱嬷嬷,你妖言惑众该当何罪!”
孟云翡兰芝朱嬷嬷三人惊愕转身,盯着缓步走入的孟云冉和叶青青,如同见了鬼一般。
特别是兰芝,整个人都傻了眼……刚刚她已经全部查看过一遍,这云深阁里只有一众下人,二小姐根本不在。
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带着叶大小姐?
朱嬷嬷更是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二、二小……老奴这是……是……”
叶青青鄙夷骂起来:“云冉,这下人怎么这么没规矩,明明是我来做客,却四处造谣,还把你姐给巴巴地叫来捉奸,可真是笑死人了!”
云冉冷冷看着朱嬷嬷,呵斥起来:“说吧,朱嬷嬷,怎么不说了?”
朱嬷嬷吓得全身发抖,紧张地看向孟云,求救一般:“大、大小姐……”
短短一瞬,孟云翡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了。
她刚刚就预感不妙,看见赵云冉后才恍然发现,这是着了她的道了!
她故意引诱朱嬷嬷报假信,引诱自己来“抓奸”,就是为了在此时一网打尽!自己这妹妹啊,远远不像看上去这么单纯天真呢。
自己还当她是任人可揉捏的泥团子,现在一见,算计的心眼可不比谁少。
在她沉默时,朱嬷嬷已经伸出手来,颤抖地去拉扯她的胳膊……
孟云翡心里一沉,猛地甩开:“大胆刁奴,跪下!”
“什、什么……”
“要我再说几次?跪下!”孟云翡呵斥起来,“你这老刁奴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言乱语,离间我们姐妹感情,你该当何罪?”
朱嬷嬷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全身抖得如同筛糠:“大小姐救命、大小姐救命啊!”
“救命?呵呵,朱嬷嬷,平日看在你是家中老人,我对你尚有几分体恤,可我是太给你脸了,才让你做出此等恶事来。”
“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朱嬷嬷俯在地上,一遍一遍地说。
孟云翡骂了几句话,看到云冉:“妹妹,这老奴实在可恶,明日就将她赶到庄子去,并且罚她一年月银,你看可好?”
叶青青冷笑一声:“笑死人了,犯了这么大的罪,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罚几下了事?怎么瞧不出孟家的家教如此散漫呢?”
孟云翡咬牙:“叶青青,这乃我家家事,你请勿多言。”
“青青说得对,而且……”云冉站了出来,看向孟云翡,“阿姐,朱嬷嬷是我院里的人,应当由我处置,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孟云翡恍然发现,脸色变得极差……
好啊,自己这二妹还真是会抓要害啊,是啊,朱嬷嬷确实是她的人,自己刚刚是太心急才又被将了一军。
此时,自己还能如何?若是再想救这老刁奴,就把自己拖下水了。
“当然当然,”孟云翡急忙说,“那妹妹你看如何?”
孟云冉看向地上的朱嬷嬷:“阿姐,欺下瞒上祸害是非者该论何处?”
孟云翡声音发颤:“按孟家规矩,须打三十板,然后发卖出去。”
“好,那就这么做吧。来人,把朱嬷嬷给我拖出去!”云冉扬声道。
地上的朱嬷嬷吓得面无人色:“大小姐,你不能这样做啊,你不能啊!老奴可是……”
话音未落,孟云翡愤怒上前,用力两个耳光甩了上去:“你犯下如此大错,还想狡辩不成?你这样,让乡下的儿孙如何想?”
这一说,朱嬷嬷瞬间噤了声,她死死瞪着眼睛,看着孟云翡。
很快,她被几个强壮的小厮拖了出去。
没一会儿,院里就传来了响亮的板子声与凄厉的喊叫声,这声音持续不停,清晰入耳。
孟云翡背对着门口,神色阴阳不定。云冉看过来时,她上前挽住了云冉的胳膊。
“妹妹,你身子不好,别被这老妇影响……”
云冉不动声色:“阿姐,你今日来,是信了朱嬷嬷的话,认为四皇子会在这里?”
“哪有……”孟云翡笑了起来,“我自是不信她的,妹妹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
“那就好。”
姐妹两人说话间,外面的板子已近尾声。那凄厉的哭喊声早已变得有气无力,几近无声。
他们都知道,板子打完了,人也被拖出去了。
“阿姐,我请了青青一块儿用晚膳,你要不要一块儿……”
“不了,我今日已经用过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孟云翡快步离开,路过院子时,一眼就瞥到了地上残留的矮凳血污,甚至还有几片残破的衣料,都是刚刚留下的痕迹。
远远望去,朱嬷嬷已经被拖出了孟家,抬至牛车上了。
孟云翡瞥了一眼牛车上那状如死尸的人,丝毫没有犹豫就离开了。
身后的兰芝早就吓得一脸煞白,跟着回到绮梦阁时,人控制不住地发颤:“大、大小姐,朱嬷嬷她不会、不会死了吧?”
孟云翡警惕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你这么关心她?”
“怎么会!”兰芝迅速摇头,“奴婢是怕她影响大小姐你。万一她还会乱说……”
“她说不了的。”孟云翡面无表情,“你去把长顺给我叫来。”
兰芝惊了一下:“大小姐,你……你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