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恍觉自己在无尽的虚空中,它被幽暗与寂静包围,无言以对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实物,分分毫毫封住了周遭,扯得肺腑生生的疼……
而面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模糊到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直到眼前一黑,云冉身体一沉,瘫软了下去。
“郡主、郡主!”周子墨急得挣扎往这边来,“郡主你怎么样了?”
魏迟的手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他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再看向地上的女人,有些惊讶……明明留有余地,为什么会晕倒?
在周子墨奔到云冉身边时,魏迟迅速蹲下身,抱起昏迷不醒的云冉,快步冲出了门去。
“快,快去请御医来,速速将人带到四皇子府,快!”跑出门口时,他呵斥起守在外面的四海来。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他已抱起云冉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了。
此时的孔嬷嬷和春杏等人,终于被人放了出来。她急切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吐出了一句:“孽缘、孽缘啊!”
孔嬷嬷急急回了宫,将此事一五一十禀报给了德妃娘娘:“郡主明明与周公子谈得好好的,四皇子忽然闯了来,实在不知所谓!”
“现在郡主人呢?”
“被四皇子强行带走了,老奴们得了自由就马上回来禀报了。”
德妃皱起眉来:“本宫竟不知那四皇子竟有这番心思!”
“老奴看那四皇子已经不管不顾了,这一闹,只怕孟家、皇上都会知道了。只怕不妙。”
“是啊,云冉的处境已经够难了。”德妃心口一疼,“凭白再多一遭,这真是……”
不知为何,只要看见这姑娘受苦,仿佛就看到了死去多年的女儿。她们年纪相仿,模样相似,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孔嬷嬷,你让人盯着四皇子府,并留意着孟家的动静。毕竟此时,这孩子状况不明,我们先观察一番。”
“是。”孔嬷嬷应声去了,脚步也有些慌乱。
她在宫中四十余年,今日之场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记得那四皇子明明也与郡主的阿姐定了亲,为何今日会这样?
当日晚上,孔嬷嬷来报:“娘娘,四皇子请了好几位御医去了院里,个个出来都面色凝重,老奴让人去打听了,听来的消息却……却不尽好。”
“怎么个不尽好法?”德妃放下手里的茶碗,因动作快,茶水都溅了出来。
孔嬷嬷低声道:“御医说郡主新伤旧伤累积,本就受不得刺激,眼看着稳定了一些,现在又重蹈覆辙,后背的伤也愈发严重,只怕是好……好不起来了。”
“好不起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命、命不久矣。”孔嬷嬷声音极低。
德妃一巴掌拍向桌子:“纵是一个好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这孟家人和四皇子简直让人大动肝火!那孟家有何动静?”
孔嬷嬷说,“四皇子抱着郡主回府的事已闹了个全城皆知,孟家人自然也知道了。听闻那孟大小姐在家哭了整整一日,孟家人也骂骂咧咧。”
德妃讽刺不已:“他们悲伤和愤怒,也只是因为四皇子变了心,孟家颜面受损,而不是担心云冉的安危,呵呵……这孟家人啊。”
德妃回到寝宫里,却无心睡觉。
她心里憋着火,好不容易把云冉带回锦绣宫,好不容易替她寻了一条可行之路,偏偏又被破坏了。
她却无法撒手不管。
只要看到寝宫里无处不在的女儿画像,抑或是想到乖巧懂事的云冉,她就心口绞痛。
如果说魏迟与云冉是孽缘,自己对云冉这份呵护,又何曾不是呢?
德妃叹了口气,感觉已是身在其中,无法撇清了。
而此时的孟家,孟氏正在绮梦阁里急得团团转,里面呜呜咽咽的哭声一直未停,孟云翡已有整整一日未用膳了。
“翡儿啊,你别哭啊。母亲已经派人去问了,我们先问问情况可好?”
“四皇子如此做定是有原因的,你们过完年就要成亲了啊。”
“翡儿?别哭了,母亲听着心疼呢。”
孟氏劝了半天,就在失望之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孟云翡双眼通红站在门口,泪水涟涟:“母亲,我实在委屈,我想不通为何会如此,我对妹妹这么好,她为何还要抢我夫婿。”
孟氏也皱眉:“这确实可气。”
“母亲,你能不能去趟四皇子府,将她接回来。”孟云翡艰难地说,“一来待在那里不是回事,二来,我也想亲口问问她。”
“只怕有些困难,听说四皇子他……”孟氏瞥见女儿失望的神色,马上改口:“我明日就去。”
在她走后,孟云翡收敛了神色,对屋中暗处道:“余阿婆,我已按你吩咐的说了。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自然,她若是不回来,我们哪寻得到机会?”
余阿婆从阴影中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浑浊的眼睛泛起了光。
第二天,孟氏并没有贸然前去。
她知道四皇子不会给自己面子,去了也白搭。
所以,干脆直接进了宫,去求见了淑妃。淑妃心里也窝着火,马上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与她一同前往。
谁料好巧不巧的,等孟氏一行人赶到四皇子府时,才发现德妃娘娘身边的孔嬷嬷也在那里!
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要带回孟云冉。
若是平时,魏迟会顾着体面,与这几位说上话应酬一番。
可是今日,他只让管家出来应付了几句。
管家说二小姐病得突然,殿下也是危急之下而为之。等到好一些了,定会送回。
“这是什么话?这毕竟是四皇子府,住在这里不是让人说闲话吗?”孟氏急了。
孔嬷嬷也说:“郡主这段时日一直住在锦绣宫,宫里御医瞧病也方便,还是让老奴带回去吧。”
“这是什么话?二小姐可是孟家人,怎么着也是孟夫人带回家才对。”淑妃娘娘身边的嬷嬷马上帮腔。
三个女人一台戏,在院外就这样争吵了起来,可无论怎么说,管家都沉默不语。
最后管家扔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