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有一座古老的村庄“蜈蚣嵊”,坐落在江西与福建相邻的山坳中,上无天顶,下无支撑,脚跨二省,鸡鸣三县,电路不通,脊背荒芜,居住着二十余户村民。全村人民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只靠一把锄头养家糊口,生活过得非常清苦,中年人长年累月地流浪在外做长工,村里只剩下老小一族,使一座阴深的村庄增添了几份凄凉。
1980年4月10日的凌晨,村庄的上空乌云密布,狂风四起,雷电交加,花草狂舞,飞沙走石,鸟禽哀鸣。村庄后面陡峭的悬崖上,有一盏只能看见五指的灯火缓缓地在曲折的小道中挪动。突然火一样的闪电把大地照亮,那盏萤火似的灯显得极为脆弱,随着闪电的痕迹,只见有三个人在往下行走。走在前面是一位60出头的老翁,中间是一位20左右的孕妇,后面是一位接近60的老妇,他们行色紧张,脚步挨着脚步走。两位老者身段骨瘦如柴,仿佛风一刮就会被吹走,但他俩行走的步伐是那样稳重,孕妇挺着一个大肚子行走的很小心,每走一步都要轻轻的呻吟一声。一阵地动山摇的雷声打破了这漆黑的夜色,孕妇哇的一声哭着喊到:“我快不行了,好像要生了”,一边摇摇欲倒。两老者赶紧前后扶住孕妇,老妇问到:“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妈,我要生了,支持不住了。”老者说:“那就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再走。”“爸,我好痛,走不动了,离家还有几公里,真的要生了。”顿时,风、雷、电更加狂烈的摧打在他们的身上,仿佛世界末日已来临。老妇一不留神,手中的一把红色油纸雨伞已在空中飘飘升起,随着雨伞飘动的节拍,豆颗粒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孕妇再也挺不住了,倒在地上,两手紧紧握成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全身不停的颤抖。突然哇的一声,两老者看见孕妇腿下多了一个婴儿,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两只小手不停的摆动,没有哭泣,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桂花香。叫英的孕妇已经晕过去了,两老者吓得四条腿发抖,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中生下了婴儿,两人都不会接生,怎么办呢?婴儿肚子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脐带,小小的身躯在地上滚动着。两位老者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了半天才从包里拿出一件还不是很湿的衣服把婴儿包紧。这时,孕妇醒了,雨也停了,明亮的夜色照在大地上分不清此刻是夜间还是白天,天空中挂上了五颜六色的云朵,鸟在歌唱,星星在眨眼,花在含苞,树梢在微笑……。
英说:“爸你到前面的山堆上去对着我家大喊几声,把福喊过来”。老者走到山堆上放声大喊,在这万籁肃静的深夜里,老者的声音显得格外浑厚,一声声传送到了远方,震荡了天穹,不到二十分钟,福就带着全家人赶到了。
家人七手八脚的忙起来,伯母帮婴儿剪脐带,她轻轻一瞄发觉婴儿还是男的,此刻全家人兴高采烈,笑得脸上开了花。福是英的丈夫,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此时此刻的幸福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全家人都想要抱婴儿赶回家,你争我夺,久持不下,最后奶奶只好站出来协商一人抱一段路往家走。福个子比较矮背不动英,只好由伯父来背,走在最前头带路。刚走进村头,忽然四周灯火通明,鞭炮声、喇叭声、锣鼓声等震耳溃聋,从村头到村尾的路两边站满了全村的老老少少,鼓着掌、跳着舞,洒散着五彩缤纷的花絮。走到村尾的时候,婴儿被村里两位最老的长辈接抱着,进行着村里最高荣誉的神圣洗礼。据说这种神圣洗礼是村里祖祖辈辈留传下来的规矩,已经几百年了,只有在凌晨以后出生的婴儿才有资格接受这种神圣洗礼,只要经过了这种神圣洗礼后,婴儿一生都会健康,长大后会很聪明,能够名声响四方,造福于人民。洗礼的水是由悬崖陡坡的万丈高山中从石隙里流出的清泉、全村每个人的一滴汗、超过百年的桂花皮、白莲、灵芝和凌尘中的雾气组合而成的水,在纯成的木碳炉上煮,等香味飘出一里之外才能把婴儿放进去洗。两位长辈轻轻地把婴儿放在香溢四散的水中擦拭着,她们是那样的仔细,是那样的专心,生怕用力过重惊痛了婴儿。旁边有一位中年妇女小声地说到:“一百多年来,这个婴儿还是第三个接受这样的神圣洗礼,前面两个现在都是英雄名人了,不知这个婴儿长大后又该何去何从”。婴儿洗完了礼,穿上全村已经准备多年的大红袍,送到了婴儿的奶奶怀抱中。奶奶抱着婴儿向两位长辈行完三大鞠躬礼,告别全村的乡亲们,兴高采烈地回家中去了。
天刚蒙蒙亮,英的房间前后就围满了一群少男少女,争先恐后的挤着向房间里张望,叽叽喳喳的闹着要抱婴儿。英身体比较虚弱,只好叫福抱着婴儿给大家看,他们看着并不过瘾,还要亲手抱一抱,福只好让大家轮着抱。那一群少男少女像似获得了珍宝一样,笑颜逐开,细心的吻着婴儿的脸蛋。他们的笑声引起了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的好奇,四位老人早早就起床,看见这种场面仿佛自己年轻了几十年,也加入到少男少女的行列,争着抱婴儿。
有一位小女孩仰着头,扑打着双手喊到:“喂,大家不要吵了,我们来为婴儿取个名字,好不好”。大家一致响应回答到:“好”。大家想来想去,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到一个满意的名字。这时奶奶抱着婴儿,两眼直视天际,喃喃自语,刚好一轮红红的太阳在天空中缓缓升起,暖暖的阳光撒满了天际,仿佛一朵玉莲绽放着美丽的花瓣,只见一片花瓣伸展到了婴儿的身上,刹那间,婴儿被五颜六色的闪闪粼光紧紧地包围着。大家看直了眼,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半刻后,英起床看见大家都好像着了魔一样,赶紧接过婴儿问到:“妈,你们怎么了。”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奶奶在大家的身后来回的转着,大声喊到:“婴儿叫刘玉天,玉天,这个名字好不好。”玉天—这个名字文雅而不失雄厚,刚健又不缺柔和,大家相视一笑,满腔豪情地高呼着:玉天,玉天,刘玉天。不到十分钟,玉天这个名字响遍了整个村庄,仿佛初升的太阳、雨后的彩虹、早晨的露珠、黑暗中的灯火,波澜壮阔地融入到每个人的心田,久久回荡。